目光扫过舆图上那些代表西境各方势力的杂乱标记,戚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算计:“与其我劳师远征去啃王庭这块硬骨头,不如……让西境这潭水,彻底浑起来!让这些本就心怀鬼胎的‘忠臣良将’、拥兵自重的‘观望者’们,自己撕咬起来!等他们斗得筋疲力尽,头破血流,我再以雷霆之势收拾残局,岂不更妙?”
一时间像是已经看到德拉曼在王庭高坐,自以为掌控一切,却不知脚下早已是布满干柴的火山口。
而自己,只需等待时机,投入那一点火星。
“狗咬狗,一嘴毛……德拉曼,你的庆功宴,怕是吃得不会太安稳了。”
戚福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厅堂里带着冰冷的回音。
这时,卢绾轻步走入,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与郑重:“少爷,城内的青壮……有些麻烦。”
“哦?”戚福从思绪中抽离,挑眉看向他。
“并非滋事。”卢绾连忙解释,“是……是主动来投军的!人数还不少。属下按您的严令,绝无强迫,反复申明我军不扰民、不强征。可那些人……多是家中遭过乱兵祸害,或是仰慕少爷威名,铁了心要跟着咱们雪狼骑干!拦都拦不住!属下……实在无法,只得先登记造册,特来请示少爷定夺。”
戚福微微一怔。主动投军?
这倒出乎意料。
他踱步到窗边,望向关内渐次亮起的点点灯火。
这些灯火下,是渴望庇护、渴望改变命运的平民。
收下他们,等于在郑关扎下了更深的根系,但也意味着责任和拖累。
眉头微蹙,陷入沉思:“若收,便是承诺。他日我军开拔,挥师他处,这郑关……留给谁?留给德拉曼?那等于将信任我的百姓拱手送入虎口!留给方天定或潼惯?更无异于与虎谋皮!”
这是戚福第一次认真考虑“占领”与“根基”的问题。
不能总是如浮萍似的飘荡,打下城池又弃若敝履。
未来与德拉曼彻底翻脸时,他需要一个稳固的、能进能退的支点!
一个大胆而模糊的念头在戚福心中升起——或许,该在郑关,试着种下一颗属于“戚福”的种子?
转过身,目光变得深邃而坚定,看向卢绾:“人,收下。”
卢绾松了口气,却又带着疑问:“那训练和整编……”
“此事,交由你和八目全权负责。”戚福打断他,带着对心腹的无条件信任,“卢绾,你心思缜密,负责甄别、登记、编伍,摸清底细,剔除可能的隐患。八目!”他提高声音。
“在!”门外立刻响起八目洪亮的回应,显然一直在外候着。
戚福看向大步走进来的八目,沉声道:“练兵之事,交给你!我要的不是乌合之众,是能跟上雪狼骑脚步的兵!按你带老营的法子,结合新的甲胄,给我狠狠地操练!练出血性,练出筋骨!我要让他们明白,跟着我戚福,不是混口饭吃,是要在刀尖上搏命,在乱世中挣一份前程!”
八目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猛兽闻到了血腥!练兵!这是除了打架喝酒外最擅长、也最热衷的事!
“少爷放心!”拍得胸甲砰砰作响,声如洪钟,“交给俺八目!保证给您练出一群嗷嗷叫的小狼崽子!谁敢偷懒耍滑,俺扒了他的皮!”
戚福看着眼前一文一武、性格迥异却同样可靠的左膀右臂,心中那份关于郑关未来的模糊蓝图,清晰了一分。
他挥了挥手:“去吧。这座城……暂时是我们的了。如何让它真正‘活’起来,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就看你们的手段了。”
卢绾与八目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跃跃欲试,齐声应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