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功夫,方才还一片狼藉、血迹未清的广场已被迅速清理,主殿之内更是光线明亮。
一张巨大的蟠龙纹紫檀木宴桌已被安置妥当,其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色灵肴仙酿,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仿佛之前的惊天冲突从未发生。
姜芜坐于上首主位,萧苓则坐在她下首一侧。
他已换下那身破损的外袍,只着一身素净的深色常服,发丝简单束起,未戴冠冕,脸色苍白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憔悴。
他垂着眼,沉默地坐在那里,周身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压抑。
姜芜却仿若未觉,执起玉箸,夹了一筷灵笋放入口中,满意地点点头。
随即抬眼看向那些如同罚站般僵立在殿门两侧、伤势未愈又惊魂未定的长老们,热情招招手:“诸位长老还站着做什么?过来一起吃,不必客气。”
长老们闻言,脸上肌肉僵硬地抽动了几下,艰难地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挪动脚步,目光皆不由自主地瞟向默不作声的萧苓。
萧苓感受到那些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有抬头,只是从喉间极其压抑地挤出一个字:“……坐。”
得了宗主这句命令,众长老这才如蒙大赦,又似赴死般,步履蹒跚地挪到宴桌两旁,极其勉强地挨着椅子边缘坐下。
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仙风道骨与威严,倒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略显踉跄的脚步声。
萧无回端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盘缓步走了进来。
盘中整齐码放着切好的白仙桃,果肉莹白如玉,散发着清甜诱人的香气。
他步履间明显带着滞涩,脸色苍白,显然内伤不轻,每走一步都似在强忍痛楚。
他行至宴桌前,目光低垂,看也不看姜芜,随手便将玉盘“哐”一声不轻不重地搁在了她面前的桌上,动作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怨气。
姜芜正夹起一块鱼肉,见状动作一顿,轻轻将玉筷放下,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她稍一挑眉,抬眼看向浑身紧绷的萧无回,不高兴道:“没礼貌。”
萧无回身子猛地一僵,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指节泛白。
姜芜却仿佛没看到他这副模样,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语气甚至带着点循循善诱:“我是长辈,你就是这么给长辈送东西的?”
萧无回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屈辱和愤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你是哪门子的长辈?!”
只是这话说到后半句,大概想起她的手段,气势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声音也轻了许多。
姜芜理所当然地指向旁边面色灰败、闭目装死的萧苓:“你爹,刚刚认了我这个姐姐,照理说,你该叫我一声……姑姑才对。”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