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自己看轻自己,汤彪,人人都有自己的长处,都有自己的境况与遭遇,我只举一个例子来说,你已是足以令人艳羡……”
味味笑了,汤彪道:
“你是在吃我的豆腐,查老兄,我他娘窝窝囊囊过了这大半辈子,有什么叫人羡慕的地方?说起来真个叫无地自容哪……”
查既白简洁的道:
“你有一个家,有一个爱你又关怀你的老婆,汤彪,很多人都没有这些!”
怔忡良久,汤彪喃喃的道:
“这倒是真的……这却丝毫不假,我有一个家,有一个关心我的老婆……”
查既白道:
“我已答应你老婆平安送你回去,所以,你必须平安回去,无论是我送你回去,或是你自己回去,总之,活着回去就好。”
汤彪心有所系,忽然忧形于色:
“查老兄,你和我那婆娘约好以一月之期送我到家,如今业已逾时,只怕她担足心事,牵肠挂肚,以为我出了漏子啦!”
查既白道:
“不用担忧,我早就派人送过口信给她了,叫她放心,至多耽误个把月,你一定可以回去——就算我不能亲自送你回去,至少你自己也能回去,若俟到你需自己回去的光景,汤彪,就千万要一路谨慎了!”
汤彪有些怔忡,也有些伤感,他眨动着眼睛,刚想讲什么,突兀间,他发觉查既白的脸色有异,目光定定的凝注着右边——正是有路通达此处的方向!
连忙跟着转头看去,但汤彪却不曾发现什么,只见远近一片朦胧,就如同方才星光月色下的夜景一样朦胧……
查既白静默了片刻,悄声道:
“可能有情况了,汤彪,你赶快到指定你隐藏的地方去!”
汤彪立时站起,还不忘记拎着那张小板凳,他略微迟疑的道:
“但,你呢?”
查既白道:
“我自有计较,别罗嗦,快走!”
就在汤彪匆匆奔去的当儿,查既白已从腰板带里抽出一枝只有两寸来长的精巧竹笛,凑在嘴边吹响——发出的是一种清亮娇脆的婉转声音,仿佛黄莺夜啼,又是明快,又是爽落!
于是,四个金衫灿丽的身影便在这种脆亮巧怕的笛呜声中出现,步伐配着音节走近,好像是查既白正在以礼乐相迎一般。
那四袭金衫反映着一槛茅屋中的灯光,越发绚灿耀眼,然而裹在金衫内的四个躯体与那四张面孔,却毫无半点炫晔开朗的意味,四张脸全僵硬的冷板着,八只眼睛聚成一个焦点——查既白。
收回竹笛,查既白一伸双臂套进上衣,他站立起来,呵呵一笑:
“‘丹月堂’的老朋友们,恭候各位大驾,可真是等苦我了哇!”
四个金衫人中,那肥头大耳的一个朝前走近两步,阴恻恻的开口道:
“看来你就是查既白了?”
查既白拱了拱手,道:
“正是不才。”
上下打量着查既白,那人摇头道:
“你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你,也配和我们‘丹月堂’作对?”
查既白忙道:
“这其中必有误会,老兄,我从来没有打谱想和‘丹月堂’作对,人吃几碗老米饭,自己心里有数,我又不是发了疯癫,什么人不好去招惹,偏偏要和你们这些人王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