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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陈胜揣着外门弟子凭证,径直走向宗门西侧的藏经阁。
盘剑宗的藏经阁是一座七层宝楼,楼外缠绕着淡金色的禁制符文,古朴、威严!
阁前立着两尊玉狮,守阁的是一位老者,眯着眼瞥。。。
井边的小女孩终于倒下了。
不是因为疲惫,也不是因伤痛到了极限,而是她的身体已无法再承载这浩瀚如星河的记忆洪流。当那道从渡忆仪遗迹洒向宇宙的光点雨开始扩散时,她像是完成了某种宿命交接,整个人软软地滑倒在井沿,发丝沾着露水与血渍,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
但她的心跳仍在,缓慢而坚定,像远古钟声敲在时间的岩层上。
菜园静了下来。竹叶不再颤动,石碑上的“晚晴”二字沉入土中,化作根脉的一部分;共忆之树缓缓收拢叶片,仿佛在为一场漫长的守夜合眼。只有那口古井还在低鸣,幽蓝漩涡渐渐平息,水面映出的无数人脸也逐一隐去,只留下最后一句回响:
“谢谢你……说我们。”
三天后,一个穿灰布长衫的老者踏进了这片荒废多年的小镇。
他没有乘飞行器,也没有使用任何灵能符?,只是徒步而来,脚踩碎石小径,步履稳健却不急不缓。他的面容看不出年纪,眉宇间有山河刻痕,眼底却藏着少年般的清澈。肩上背着一只破旧竹篓,里面装着几株尚未开花的忆花苗。
他在忆疗所门前停下,望着墙上那幅小女孩蹲井边写字的画像,久久未语。
片刻后,他轻声道:“你比我想象中更快。”
没人回应他。但风起了,卷起地上一片枯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恰好落在画像前的一束野菊旁??那是昨夜不知谁放下的祭礼。
老者弯腰拾起叶子,指尖一捻,叶脉竟浮现出一行极细的小字:
>“第七世,我记住了所有人。第八世,请让我忘记一次。”
他的手微微一颤。
“傻孩子……”他喃喃,“哪一世轮得到你选?”
他转身走向菜园,脚步变得沉重。一路上,镇民们默默让开道路,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们认不出这位老人是谁,可灵魂深处有种本能的敬畏??就像野兽感知雷暴将至,就像婴儿听见母亲心跳。
当他踏入菜园那一刻,大地忽然震了一瞬。
井口重新泛起涟漪,不是蓝色,而是淡淡的金色。水中倒影不再是无数张脸,唯有一双眼睛,闭着,却仿佛正梦着整个宇宙。
老者将竹篓放下,取出忆花苗,亲手栽进泥土。每种下一株,便低声念一句名字。有的名字早已被历史抹去,只剩残音;有的则是未来还未诞生之人。当他念到“林昭阳”时,旁边那棵老槐树突然抖落一片叶子,落地成灰,灰烬中浮起点点星光,凝聚成一枚小小的饼状虚影,香气弥漫三息才散。
“你还记得啊。”老者笑了,眼角有泪滑下。
他盘膝坐于井畔,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封面无字,材质似皮非皮、似玉非玉,触手温润,像是用某种活物的皮肤鞣制而成。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
>【守门人协议?补遗录】
>编纂者:史镜(第七世)
>承继者:未知(第八世)
>注:此书不可传,不可毁,不许读第二遍。
他一页页翻过,纸页上浮现的不是文字,而是画面??是小女孩这些天书写的所有记忆,都被收录其中,连她嘴角溢出的那缕血丝,也被凝成一颗红痣,嵌在某页边缘。
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忽然自行显影:
>“若你归来,请问她一个问题:
>当你说‘我会替你们活着’的时候,
>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该活一次?”
老者合上书,仰头望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照下来,正好落在他脸上。他闭目感受那温度,良久才开口,声音低得如同自言自语:
“你说得对。我不该躲了。”
话音落下,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井口边缘。血珠溅落之处,地面浮现出一座复杂阵图,由无数细小的人名连接而成,形如花瓣层层包裹中心一点??正是“初语塔”的基座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