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狐觉得有些疼,却只是默默地用尾巴扫了扫他的掌心。
「为什么我不能出去?春风会试已经结束了。」
「院中的法阵又是何时设下的?」
「我的侍从……」他看向他的母亲,「又几时换作了傀儡?」
「多思不利于你的身体。」裴洛的声音落在他耳中,他再也无法忍耐下去。
「我不是孩子了!我就要十八岁了。」他说,「再过半个月。」
裴若游近乎哀求:「所以,母亲,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十八岁。
裴洛望着这瘦削如青竹的少年。
时间对于她这样的修士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十八年前,怀胎丶分娩丶看他牙牙学语,看他蹒跚学步,这些细碎的光阴却又清晰可见。
她的神情柔和了下来。
一如裴若游记忆里一样。
「再过些时候。」她说,「阿若,待你身体好了,母亲都告诉你。」
裴若游一怔,快步走向前,然而法阵闪烁,结云庐上的结界又加固了一层,裴洛的身影已不见。
待他身体好了?
他感到寒意从骨髓深处升起。
他的身体,不是药石无医吗?
青云外,诛魔的人已在赶赴北川的路上。
*
天寒地冻,呵气成冰的地方,修士的足迹很少出现,更不必说凡人。风雪呼啸,惟有天生于此的妖兽远远打量朝笙一眼,又匆匆离去。
尽管她身上鲜血的气息浓郁,但周身萦绕的邪气,趋利避害的妖兽天然懂得要远离。
冰花霜草,拂过她的膝头。
心口鲜血淋漓,白露再往前一寸,便可剜出那棵根生错结的魔种。
堕魔的代价太惨烈,连带着要被剜去的,是她的半枚剑心。
血肉反转,眼前一时浮现的是宁茴不可置信的双眼,一时又是胡九微沙哑着的那声「师姐」。
他们,那时一定很疼。
很多人评价明光峰的剑痴太过刚烈,连谢玄暮有时都错愕于他的师妹于剑道上视死如归。
所以无人得见她今日垂泪丶拧眉,终于明白「切肤之痛」的含义。
朝笙又将白露送进去一寸。
剜魔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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