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棉棉掏兜:“今晚我掏肉票,请大家吃羊肉。”
邱主任抢着说:“别,我来请。”
她才发现这帮牛鬼蛇神居然个个是高人,必须请吃羊肉,由她来请。
祁嘉礼是真变了,他说:“搞点羊油就行,我们吃饭的时候,偶尔添一勺就好。”
另俩老头附合:“对对对,肉就算了,弄点油就好。”
陈棉棉已经整理出提纲了,回去先打草稿再誊抄,然后就可以寄到省委去了。
想搞政治,如果没个强大的后台撑着,笔杆子就得硬。
她能拿到总革委给的实验许可,凭借的,就是那三万字的漂亮文章。
现在也一样,邱主任想拿下书记,最关键的就是这份工作规划。
但大家正讨论买羊油呢,却听不远处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陈棉棉回头一看:“爷爷?”
老右派们也全站了起来,脸色也在瞬间变得难看。
且不说他们冤不冤,在西北种地这几年,他们可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头。
而曾经他们和赵军平起平坐,甚至还瞧不起他的泥腿子出身。
可现在呢,他们如云泥之别。
陈棉棉前后一看,拉邱主任:“咱走吧,让他们单独聊会儿。”
出了防空洞,她掏一部分肉票,邱主任再掏一些。
俩人总共凑了一斤半的肉票。
陈棉棉回去写文章,羊肉就由邱主任去买,再偷偷给老右派们。
……
幽暗的防空洞里,最终只剩祁嘉礼和赵军。
冬小麦特有的筋道,带着微苦的胡麻油,脆津津的荏子仁。
油馍在所有的馍中,就好比羊肉在肉中的地位了。
祁嘉礼仔细咀嚼着香甜的油馍,终于说:“曾经的我对劳苦大众的理解太浅薄,对于这个国家的认知也不够,要不是挨这几年的饿,种的地,要不是眼睁睁看着麦苗枯黄天却不下雨,我恨不以抬出龙王祭雨,不会知道农民的生活有那么苦。”
作为地主阶层,他得承认,劳改确实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