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授受不亲,二小姐同你亲近,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你自己要知道分寸。」
云雁头也不回跟着顾清秋走了,李四全像被人当众打了一个耳光,脸火辣辣的疼。
他真的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害怕二小姐受伤。
委屈难堪,窘迫之中又夹杂着不知为何的绝望,压的李四全喘不过气来。
他闷着头快步朝铺子走去,他不能傻站在作坊门口不动,那样他会更尴尬更丢脸。
他越走越快,恨不得跑起来,恨不得冲回去抓着云雁大吼一通。
二小姐都没看不起我,你一个奴才凭什么那么说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不过就是没有一个好出身,但凡我家里不是那么穷,但凡我不是从记事起就得操心生计,但凡我也能跟别人一样读书考功名,但凡。。。。。。。。。
李四全骗不了自己了,就算他考中了功名,云雁依然可以高高在上教训他。
因为她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是小侯爷内院的大丫鬟,是师父现在最倚重的左膀右臂。
别说教训他几句,就连骂他打他,他也只能受着。
更何况,他确实做的没分寸了。
他一个外男,大庭广众之下握着国公府二小姐的胳膊,被人瞧见,确实不妥。
云雁只是悄悄提醒了他一句,没当众训斥他,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他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云雁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师父,师父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更为不满。
李四全慢慢冷静了下来,可心里依然难受的很。
如果完全恪守礼仪规范,他以后见了二小姐,还能跟她乘坐一辆马车吗?
他是不是得行礼,得特别有分寸的客气疏离,这样师父才会满意?
他这样的人,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资格跟二小姐做朋友?
李四全很难受,这种难受跟他以往经历过的难受都不同,不是被人欺辱挨饿受冻的难受,也不是迫切希望改变现状却无力改变的难受。
是一种密密麻麻,仿佛针扎在了心口上,却怎么也拔不出来的难受。
李四全一屁股坐在河边的石墩子上,蜷缩着身子,垂着头,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能喘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黑色缎面鞋出现在了视线里。
李四全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相貌俊美气度不凡的书生。
他穿着一身浅蓝色四合云纹道袍,没戴道冠,头上别着一支玉簪。
手拿摺扇,腰挂玉佩,是京城书生文士常见的打扮。
不过看道袍的料子和鞋子的做工,玉簪和玉佩的成色,以及整体的风姿仪态,不像一般人,像是大有来头。
还有点说不出的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李四全忙站起身,疑心这是来过铺子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