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来了,“安娜低声提醒。
果然,那些黑衣人已经开始进入树林。他们装备着夜视仪和战术手电,在树林中搜索着四人的踪迹。
“分散开,不要聚在一起,“秦渊小声指示,“安娜,你带老张往左边移动。。。
夜色如墨,浸透了小镇边缘的防波堤。潮水退去后留下的湿痕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像是一道尚未愈合的旧伤。秦渊坐在一块被海风磨平棱角的石头上,手中那枚柠檬味糖果早已融化,只剩下一圈糖纸缠绕在他粗糙的指节间。他没有吃它,也不敢吃??仿佛一旦入口,就会唤醒某种深埋于基因里的记忆洪流。
小满就睡在他身旁的军用帐篷里,呼吸平稳而轻柔。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梦中正与谁对话。秦渊知道她在做梦,因为每到凌晨两点十七分,她总会轻轻呢喃一句:“月亮升起来了。”那是林雅诗最后一次意识跃迁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们之间唯一的暗语。
他低头看着腕表,时间跳转至02:17:33。
几乎同时,终端震动了一下。不是来自瑞士中心,也不是林雅诗的加密频道,而是一个从未注册过的频段,信号源定位显示为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东部断裂带,深度约一万零八百米。数据包极小,仅含一段音频和一行文字:【她还记得你哭的样子。】
秦渊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点开音频,耳边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稚嫩、清澈,却又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空灵感:“爸爸的朋友,你在听吗?海水很冷,但我梦见了火。”
是小满的声音。
可这不可能。这段录音的时间戳显示为**2024年8月16日凌晨三点十二分**,也就是小满出生后的第十二小时。那时她还未睁眼,未呼吸第一口空气,更不可能说话。
除非……这不是现实中的声音。
而是通过“回声池”逆向投射回来的记忆残响。
秦渊迅速调出全球节点监控图谱,发现第138号节点(西伯利亚老兵)正在异常波动,脑电波频率竟与小满当前睡眠状态完全同步。不仅如此,其余三百一十六个自由宿主中有超过七成在同一时间段出现了REM睡眠延长现象,部分人甚至录下了梦话,内容高度一致:
“红色丝带飘在水里。”
“她说要等星星回家。”
“别关灯,妈妈还在唱歌。”
这不是巧合。
这是集体潜意识的共振,是由小满作为“自然锚点”引发的跨维度情感回流。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颗投入时间湖面的石子,涟漪正不断向过去与未来扩散。
秦渊立刻拨通林雅诗的通讯。
接通瞬间,她还没开口,他就听见背景中有警报声尖锐地鸣响。“你也收到了?”她声音紧绷,“我们刚从海底墓园提取出那块硬盘的镜像文件。ShadowProtocolv。9。4并非单纯的追踪程序,它是‘黑曜理事会’最后的赌注??一种能够寄生在人类共情网络中的反向病毒。”
“原理是什么?”
“它不攻击系统,而是模仿爱。”林雅诗停顿了一秒,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它会读取一个人最深的情感记忆,然后制造出一个‘完美替代者’??外表、语气、行为模式全都一致,甚至连对方都不知道自己已被替换。只有当这个人做出违背本心的选择时,才会暴露破绽。”
秦渊闭上眼。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个病毒已经激活,那么此刻世界上某个角落,可能已经有“亲人”正以虚假的身份生活着。他们微笑、拥抱、流泪,却只为传递一句话、完成一次接入、种下一颗毁灭的种子。
而小满,正是它首要感染的目标。
“我们必须把她转移到安全区。”林雅诗说,“不能再让她接触任何未经验证的节点。”
“不行。”秦渊摇头,“她不是被动防御的对象,她是主动连接的核心。如果我们切断她的联系,等于亲手关闭了‘回声池’的最后一道门。”
“那你打算怎么办?让她成为诱饵?”
“不。”秦渊望着帐篷里熟睡的女孩,声音低得像风拂过沙砾,“我要让她学会分辨真假??不是靠技术扫描,而是靠心。”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秦渊走进帐篷,轻轻唤醒小满。
小女孩睁开眼,没有惊讶,也没有疑问,只是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问:“你听到她了吗?”
“听到了。”他说,“但我不知道那是真的她,还是别人假扮的。”
小满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笑了:“我知道怎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