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后凤目一闪,旋即合上军报,转给范海。
陈安平见母亲面色如常,心中安稳不少,但仍有些紧张的翻开奏报。
这一个多月来,他就没从陕城得到过好消息——“收复”安西府、西定州于他而言算不得好消息,因为原本就不应该丢!
此事郑汝翼与冯毅,乃至范处圭、管宗吾,甚至司马立都或多或少提过。除了冯毅直言不讳外,其余四人多少都是点到即止。
便是司马立也没有多说陕城帅司短处,只说神锐三军所托非人,宜加整治。
可枢密使韩延守那里,却颇多维护,希望这些军将戴罪立功。
陈安平慢慢翻开第一页。
顿首、请罪、万死。
三个熟悉的坏消息预兆。
他舒口气,认命似的看下去。万幸,兰州没有丢。
硝烟弥漫的城头。
刀杆入肉之声不绝。
夏军之坚韧,远超神锐一军将士想象。顶着霹雳投弹的爆炸声,翻身突入墙头。在恪守操典的宋军看来,这与取死何异?
但他们已顾不得思量。本能的闻令则起,望旗而动,与攀援而上的夏军交白刃。
热血冷过,似勇实怯。
麻木的杀敌或被杀,逐寸的争夺豁口的控制权,或者弥补它。
城楼上不时传来密集的铳声,从侧面将一个个身手矫捷的夏军打落下攻城梯。但也有不幸射偏的,将城头的友军打得一命呜呼。
相比于缺乏防护的云梯或者攀梯,夏军投入的攻城梯至少两侧有三四寸的厚木板防护,虽然只有半人高,但只要夏军猫腰伏好,宋军的火铳攒射,杀伤力就很小。
只能等他们蓄力前冲,准备登上城墙的那四五步,才有机会真得打死打伤夏军。
“直娘贼!”常逢雪骂道。
方才他下令放铳,结果只打落四五人,约二十夏军冲上城头,那处豁口的宋军立时压力剧增。
“老蒋!”常逢雪喊道。
“俺在,啥事?”一个中等身材,胳膊像牛腿一般粗的壮汉探过身来。
他一只脚勾住门栏,一只手里还捏着两枚飞梭。
“甩梭子。”常逢雪一指攻城梯,“朝下打。”
“好。”蒋居正应声后从岩口看去,“烤个牛肉。”
这夏军攻城梯因为笨重,须得八到十二头牛只驱动,即便如此,也行进缓慢。
蒋居正离开城楼,靠向那处激战的豁口。
“怎么就来一个?再多点人!”
他身前的神锐一军弘士,还以为来了援兵,结果只有一人,大失所望。
蒋居正也不答话,他目测与那攻城梯有二十余步,最终决定行险。
只见他猛地蹬步,三下踏上女墙,左脚一顿,借势摔出两枚飞梭。他手上有眼,不需要看结果,当即右脚一旋,立刻移回墙下。
噗噗噗,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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