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碎片如同离弦的利剑般飞向莫洛克,在空气中发出轻细的嘶鸣。莫洛克那颗牛头上,成百上千只眼睛同时缩紧,立刻上跃躲避,然而碎片像是自带跟踪系统一般紧追而上,莫洛克连忙转身逃开,碎片依旧穷追不舍。
原本用于限制对手行动的结界在此刻成了束缚莫洛克自己的牢笼,他在颜色浓郁的紫色穹顶之下横冲直撞,但围追堵截的碎片还是割断了他如藤蔓般生长的无数四肢,断肢噼里啪啦地掉落,如同落叶般层层叠叠地堆起来。
撒旦和路西法对地狱里的尸山血海见怪不怪,但满眼都是断手断腿还是太克了,两人发出一声整齐的干呕又同时忍住,然后施法令自己飘起来,远离那些断肢。
干呕声令司凌回过头,路西法打了个寒噤,脱口而出:“Imfrightfullysorry①……”
却见司凌的目光似乎落在更远的地方,她歪了歪头,手指上挑,昏迷中的泫敕悬浮起来,原本落在他身上的残肢纷纷落地。
再转回头的时候,司凌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追逐莫洛克的无数碎片再次发出爆裂,化成无数细小的尘埃,以更快的速度向莫洛克袭去!
“不——”莫洛克用古老的语言发出绝望的叫喊,但依旧被尘埃无情地吞噬,撒旦和路西法眼看他被灰色的烟尘包裹成一个团,一缕缕金色光束从烟尘团中绽出,最终完全变成刺目的光球。
“是你!”莫洛克痛苦的嘶吼从光球中传出来,这次是他们都习以为常的英语了,“那个有趣的预言……哈。”
一声短促的笑音之后,金光骤逝,紫色的结界随之消失无踪,被金光吞噬的莫洛克没有留下尸体,只有无数正从海面沉入海底的断肢能证明他的存在。
九百年前,和撒旦缠斗几天几夜才被勉强制服的恶魔,就这样魂飞魄散了。
航行三百多年的知更鸟号同样不复存在,几百个幽魂在海面上漫无目的地飘荡,撒旦见状立刻施法将他们全部束缚住,准备送回地狱。
路西法本来应该去帮撒旦,但他谨慎地思考了一下,先飘到司凌面前,维持着几米的安全距离小心地观察她。
只见司凌仍漂浮在半空,但身后三米高的虚影逐渐淡去,直至消失。在虚影完全消失之后,她的眼瞳开始恢复正常颜色,从几不可见的浅灰逐渐变成瓷国最常见的棕黑色眼珠。
司凌眨了下眼,注意到路西法在眼前,挑了挑眉:“怎么了?”
“呃我只想说……”路西法双手竖起大拇指,“太强了,如果你考虑常驻西方的话,职位任选……”
司凌有点困惑,片刻前发生的事情只在她脑海中变成了蒙着厚厚白雾的模糊记忆,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半晌才从白雾里追寻出一点痕迹,迟疑着道:“莫洛克死了?”
“……?”路西法哑了哑,复杂地笑道,“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刚才的攻击是无意识的吧?”
司凌正想说是,路西法指向她身后,用有些夸张的口吻道:“别开玩笑了,你甚至知道把泫敕从那些恶心的断肢里弄出来,这可不是无意识攻击能搞出的操作。”
司凌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转头,看到泫敕飘在那儿,依旧昏迷着,羽翼上沾染的浓稠血浆让她隐隐记起刚才把他从残肢里拉出来的经过。
接着,更多的思绪回笼,司凌望着泫敕眯起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答非所问地对路西法说:“我们该回去了。”。
霍亨索伦堡,鬼怪学院。
泫敕在深夜里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从窗帘间斜映进来的明亮月光。对于刚从昏睡中醒来的人来说,柔和的月光也有些刺眼,他下意识用手臂遮挡了一下。
这个轻微的动作引来了黑暗中的注意,泫敕无形中感觉有东西疾速逼近,蓦然睁眼,看到短剑的寒光已经抵在喉间。
泫敕滞住,目光顺着剑身上移,经过握着剑柄的手,最后落在司凌的脸上:“……干什么?”他困惑地望着她。
司凌睇着他:“我问你答,别骗我。”
“……”泫敕想要点头,但考虑到剑尖就在面前,他只能低了下眼帘。
司凌:“你和莫洛克有什么过节?被封印之前、解除封印之后,都算。”
“我从来没见过他……”泫敕脱口而出,定神想了想,不失严谨地进行补充,“解除封印之后从来没见过。至于被封印之前……我不记得了。”
司凌略作沉吟,继续探问:“那你有任何关于他的印象么?哪怕只是一个画面都算。”
“没有。”
“那他为什么针对你?”
泫敕不解:“他针对我?”
司凌挑眉轻笑
:“刚放你出来的时候,你能把我按在地上打,但面对莫洛克,我毫发无伤你直接晕了,这没道理,所以那个法器是针对你的。”
泫敕哑然,思索片刻,无法反驳司凌的看法,只因这个看法更加迷茫:“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知道。”
“好。”司凌反手收了短剑,“如果你没骗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跟我出去一趟。”
说完,她转身便向外走去,泫敕愣了两秒才回过神,边下床边失笑:“就这点事?你不能好好问吗?”
司凌回眸扫他一眼:“困扰的感觉让我心情不太好,这样问效率比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