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张转头。
此时他身上的所有赘生物俱被斩断。
那些缠绕的血线,仿臧君绩镇压地狱而牵系的厉鬼——甚至他掳夺赵福生驭使的鬼神法则也被打破。
刘化成重新回归神位,不再受他掌控。
这会儿的纸人张身穿黑袍,外表如七十老者。
满头长发披散在他身周,他袖口宽大,双臂并成‘一’字,横举在胸口。
“大人——”
武少春见此情景,心中隐隐不安。
“此贼不大对头。”陈多子也道。
纸人张回头的模样,与赵福生第一次跟他见面时相似。
但赵福生与他数回纠缠,早知这副尊容并非纸人张真面目。
“你——”
赵福生正要说话,纸人张却笑了:
“你早说要送我入地狱,何必费这么大周折。”
天上地下,他走一通就是了!
话音一落,纸人张昂首挺立,迈入地狱。
……
此人也算一位枭雄。
赵福生紧紧的握住了打神鞭、人皮鬼刀,心中万分警惕。
黑气翻腾,鬼门无声关闭。
天地间立时一片静寂,这世间仿佛只剩了他一个‘活’人。
纸人张的面庞被血光印染得通红,但他却并没有畏惧。
他这一生也算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出身贫苦,年少丧母,母亲死后没两年,父亲随即死于疾病。
那饱受一生贫苦折磨的父亲临终时痛苦异常。
他感染了痢疾,瘦得皮包骨似的,临死前呻_吟不止,嘴里喃喃有词。
纸人张凑到他耳畔,才听他这些话是在诅咒母亲。
父亲叫什么名字呢?
年代久远,纸人张想了好一阵,才终于想起来了:臧家和。
名字很好,但臧家并没有家和万事兴。
穷人家的生活总是充满了鸡毛蒜皮。
臧雄武的母亲共生育三子四女——照大汉朝规矩,普通百姓之家,每多添一口男丁,便可由朝廷分发五亩地。
这本该是惠民之举,但最终却演变成臧家噩梦来源之一。
臧家和得三子后,共计得田二十亩,若三子长大成人,一家人勤耕种地,日子也未偿过不下去。
可惜臧家和命不好,前头两个儿子先后夭折,唯剩臧雄武一人长大成人。
二十亩地很快压垮了臧家和的脊柱。
而这二十亩地的存在,令臧家被定为‘大户’,每年要分派的税粮比一般记为‘下户’的人更多一些。
没隔几年,臧家和便熬不下去,借了高利贷交税,后高利贷还不上了,又卖地求生。
正如纸人张所说,百姓穷苦短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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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识不到这样的连环举动意味着什么——只知当下走投无路了,便唯独被命运推挤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