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神国之中,杨暮客满腹疑云。
但他终究没有开口,没去向三桃大神挑明任何事情。
以他当下修为,能知之事俱已知晓。甚至比许多同样修为的人知道更多。
不该他知,问来无用。
杨暮客倒是问了些筑基修行所需注意事项。
三桃将可能遇见的外邪一一举例,提醒他好好提防。
“小友既然没有疑惑,那本神便送你回去。这一路,好好走。你回到宗门,自是我等功成,也算了却一桩因果。”
杨暮客欠身作揖,“多谢大神。”
定海宗的随船修士开始重新登船,凌晨拔锚启航。
驶离那龟岛一段距离后,宝船之上对凡人的限制逐步放开。
一切似乎都没变,气氛却全然不同。
常与道人变得很沉默。
他被宗主责罚,打得吐血,但身上并未留下任何暗伤。
最受伤的其实是一颗勇往直前的心。
就这么在大海上又飘了两天,已经驶出去四五千里。
杨暮客照旧子时入定,早课望霞。
季秋廿二这日,天光微亮。
常与道人登上观星台,他并未与杨暮客言声。一身素衣摆好香炉,默默地朝着西南方叩头。
常与所行,乃是三跪九叩之礼。
若不是以香火悼念,杨暮客还以为他是在敬宗门。
他行礼过后,沉默地看着会儿杨暮客。
“师祖亡于深海。今日该是出殡之日。但晚辈职责所在,不能留于宗门给老祖送行……”
此时杨暮客恍然,他明了为何定海宗大醮少了一位炼虚合道的真人。
“还请常与道友节哀。”
常与面色挣扎,不停地有细微变化。哀不似哀,怒不似怒,怨不似怨。最终化作一句,“多谢……紫明上人。”
杨暮客伸手,将法力化作一根灵香,插在常与准备好的香炉里。
朝阳一跃而出,霞光四射。
常与愧疚作揖说道,“晚辈为了祭典长老,打扰了上人行功。万分羞愧。”
杨暮客作揖还礼,只道是,“死者为大。不过是一日晨功而已。”
待常与起身主动告知杨暮客,“老祖为了寻回宗门宝镜,下潜海渊。恰逢浊炁迸发,既要抵挡深海巨压,又要抵挡浊炁。海中力竭而亡。丹元都不曾逃出。”
听闻此话,杨暮客甚是不解。他这筑基修士,都勉强从那海渊压力中逃脱。一个炼虚大能,何以死在了深渊中?
“定海宗最擅涉水分水之法。如何会死在海里?”
常与苦笑一声,“长辈问我,我又该问何人?”
杨暮客一听,便知这常与道人道心飘摇。上前赶忙劝道,“常与道友。心放宽些,世事无常。修行之路漫漫,切不可因此动摇。”
常与被这修为浅显的长辈教训,更是羞愧难当。只能默默点头。
待常与离去后,杨暮客找到了船灵曾船师。
“老倌儿,定海宗大能死在海渊。这事儿着实蹊跷。炼虚合道之人,丹元都逃脱不得。究竟能遇见何样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