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林垚已经攥着那条弹壳项链夺门而出,“妈妈我们来玩藏宝游戏——!”
夏棉这下脸色遽变,没顾上和林岑朗说什么,蹭地起身就追出去了。
小家伙个子小,行动又敏捷,夏棉追着他,和他就像牛郎织女似的,始终隔了段银河的距离,看得见摸不着。
“妈妈,这是我另一个妈妈的宝贝,你帮我藏一下奥”林垚扒上高脚台,把那条子弹项链塞进醉醺醺的陈长夜的手里。
陈长夜眯起眼睛,努力地聚焦,也不知看清了没有,突然悲愤地怒吼:“我偏不——!凭什么?!渣——”
他扬起手,对着身侧大开的落地窗,用力一掷,“男——!”
夏棉刚追过来,就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浑身的血液顷刻间就冻结了,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喝止。
没有任何犹豫的,夏棉追着那枚弹壳跳下去了。
那一刻,他没有想任何事情,只是想追回那枚弹壳。
林岑朗的瞳孔骤缩。
同样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了。
他同样也没想任何事情,他只是想追回夏棉。
夏棉溺过水,他刚知道。
夏棉怕水,他刚知道。
一而再扑通扑通的落水声,让陈长夜的酒瞬间醒了大半。林垚已经吓傻了,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几秒后,嘴巴一咧,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陈长夜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船上的救援电话,他顾不上安慰或训斥这令人简直想骂娘的熊孩子,脑子被吵得嗡嗡地,抬手就捂住了林垚的嘴,“哭屁哭——!丫还不去帮忙找我哥——!”
林垚的哭声断了两秒,跳下高脚凳,哇哇边嚎边找陈藏野去了。
海风很大,夜色很浓,夏棉坠落的姿态决绝而义无反顾。
他像一只断翼的海鸟,直线坠落,风穿梭过他的发间和衣襟,发出猎猎无声的叹息和哀鸣,挽留不住地,只好任他一头扎进海里去了。
海水汹涌灌入的时候,身体很重,灵魂很轻。
水面渐渐离得越来越远,月光太浅淡温柔,染不亮这里的天空。
很暗,很冷。
其实他早已很深刻地体会过这种痛苦了。奇怪的是,这次却并没有害怕。
他做任何挣扎,只是望着黑暗的虚空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哎,
算了吧,
他想。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船上的人瞬间炸开了锅,船上的救生员和救生艇迅速放下去搜救了,陈长夜地看着漆黑的海面,这猝不及防的发展让他茫然无措,赶来的陈藏野和谈书悠听林垚断断续续地讲完都惊呆了,反应过来后,陈藏野猛地推开谈书悠,两步走到陈长夜跟前。
啪——!
极其响亮的一耳光。
陈长夜瞬间彻底酒醒了。
他被打得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捂着脸颊缩在一旁,不敢说话。
陈藏野沉着脸,这个时候,才显出他作为双胞胎之兄的威严来。
水面看似平静,实则流速湍急,搜救员的呼号声从下面传来,零星的灯光凌乱地照着,很久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阵静谧让人心越来越不安惶惶。
陈藏野和岑放面色凝重,搜救员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跳进了水里。
好像又过了很久,好像又过了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