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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6章 解释还是狡辩（第2页）

“守门人已逝，焚心者已灭，只剩我们两个。”忆昭从怀中取出两枚玉符，“‘守’与‘焚’皆已归位，只差‘斩’。但我不想要它，除非你愿意交给我。”

“你不明白。”女子缓缓起身，“这玉符不能给，只能夺。它是用刀刻出来的，不是用手接的。你要它，就得杀了我。”

“那我就杀。”忆昭直视她眼，“但我不会砍你的头，也不会刺你的心。我要杀的，是你心中的执念。”

女子冷笑：“天真。执念岂是言语可破？”

“那就让我试试。”忆昭盘膝坐下，“你说你是为了天下太平才斩断记忆，可你真的做到了吗？百年之后，百姓依旧愚昧，官吏依旧腐败，战争依旧不断。你删去了历史，却删不去人性的贪婪与恐惧。你斩尽回忆，可痛苦从未消失，只是变成了梦魇，在每个人的夜里反复发作。”

女子指尖微颤。

“你看外面。”忆昭指向窗外，“那些贴在墙上的《断忆录》，那些点亮的纸灯，那些孩子用炭笔写出的名字??人们不想忘记。哪怕痛，他们也要记得。因为记忆不是负担，是活着的证明。”

殿内沉默良久。

炉火噼啪一声炸响，火星四溅。

女子终于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等你吗？”

忆昭摇头。

“因为我累了。”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斩”字玉符，“一千年来，我独自守着这座宫殿，听着万人唾骂，看着王朝更迭。我以为只要继续斩、继续删，总有一天会迎来真正的安宁。可我发现，越是清除，人心越空；越是封锁，黑暗越深。我开始做梦……梦见有人叫我名字，梦见母亲抱我，梦见我也曾笑过。”

她抬眼，眼中竟有泪光：“我只是……想被人记住。”

忆昭起身，缓步走近，伸手触碰那枚玉符。女子没有躲。

“那就别再藏了。”忆昭轻声说，“让我们一起回去。回到井边，把三块玉符合在一起，打开遗忘渊。让所有被埋葬的名字浮出水面，让所有被烧毁的故事重见天日。然后……我们一起消失。”

女子凝视她许久，终于松开手指。

“斩”字玉符落入忆昭掌心，冰冷如霜，却又似有脉搏跳动。

就在此刻，整座皇宫剧烈震动。屋顶瓦片簌簌坠落，地面裂开细缝，蓝光自地底喷涌而出。铜镜自南陵方向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疾驰而来，穿过重重宫墙，直落忘忧殿前，悬浮半空。

三枚玉符同时发光。

“守”青灰如夜，“焚”赤红似血，“斩”漆黑若渊。它们缓缓升空，围绕铜镜旋转，最终嵌入镜框三处凹槽。刹那间，镜面爆发出万丈光芒，映照出一座横跨虚空的巨大青铜门??正是忆昭曾在识海中见过的“忘川之钥”。

门上铭文重现：

>**“忘川之钥，三令归一。开此门者，魂归故里。”**

女子轻叹：“原来这才是终点。”

忆昭握紧她的手：“也是起点。”

两人并肩走向铜镜，身影逐渐透明。她们知道，一旦大门开启，承载亿万亡魂记忆的洪流将重返人间，而作为钥匙的她们，必须化为桥梁，引导这股力量平稳流淌。代价是??彻底消散，连一丝残魂都不留存。

“沈昭……”忆昭在意识即将湮灭前，最后一次默念这个名字。

风起，蓝雨再降。

南陵井边，沈昭仰头望着天空，泪水滑落。林小满紧紧抱着他的腿，炭笔掉落，地面只留下最后一行字：

>“她们回来了。”

数日后，京城传出异象：所有百姓在同一夜醒来，发现自己梦见了从未见过的亲人，听见了失传百年的歌谣，记起了被禁止书写的历史。街头巷尾，有人痛哭，有人狂笑，有人跪地焚香，高呼一个个陌生的名字。

《断忆录》开始流传，不再是禁书，而是人人争读的圣典。

三年后，新帝登基，废除肃言律，重建史馆，下令在全国各地立“无名碑”，刻下能找到的所有逝者之名。而在南陵深处，那口无名之井已被围上石栏，百姓称其为“忆井”。每逢月圆之夜，井中会浮起一片焦布，上面写着一个名字，或一句话，像是某种温柔的回应。

沈昭带着林小满住在井畔小屋，每日整理残卷，教孩童识字。他不再问她是否回来，因为他知道，每当有人提起那段被抹去的历史，每当有孩子认真写下第一个名字，她就在那里。

风过林梢，井水微漾。

仿佛谁在低语：

>“我记得你们。所以，你们也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