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为后来的事埋下了隐患。”周森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元丰八年中秋,是宋王三岁的生辰宴,宫里设宴庆祝。”
就在宴席上,康王派的人暗中散布谣言,说宋王殿下与陛下长得不像,并非陛下亲生,而是皇后与外人私通所生。
“哼!用这种下作手段的,恐怕只有贪玩那老不死了!”
徐子建眉头一蹙,语气里终于带了几分怒意。
这宋王是谁的儿子,他最清楚了。
当年和高滔滔一夕风流,终究酿成大错。
“可陛下于是起了疑心。”
周森苦着脸说道。
“陛下本就对皇后心存芥蒂,又被谣言蛊惑,当即勃然大怒,不顾宴席上百官在场,径直冲进坤宁宫,质问皇后。”
皇后娘娘性子刚烈,自然不肯受这等污蔑,与陛下大吵了一架。
皇后娘娘指责陛下听信谗言,猜忌发妻,陛下则逼着皇后说出所谓的‘奸夫’名字,两人越吵越凶,最后陛下盛怒之下,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气晕了过去。
“太医诊治后,说陛下是中风了,如今躺在龙床上,昏迷不醒,朝政暂时由曹太后和几位留守的大臣共同打理。”
周森的声音带着一丝焦灼。
“更糟糕的是,北疆的东辽人得知陛下中风,朝堂混乱,已经蠢蠢欲动,集结了兵力在边境,看样子是打算趁机南下入侵。”
如今汴京城里人心惶惶,朝中大臣争论不休,都在探讨该派何人北上坐镇,抵御东辽。
说到这里,周森从怀中掏出另一封更小的密信,递了过去:“这是刘公公托人辗转送来的密信。”
刘公公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一直忠心耿耿,他说陛下昏迷前,曾清醒过片刻,当时还念叨着王爷的名字,有意让王爷北上幽州,坐镇北疆,抵御东辽。
只是陛下如今昏迷不醒,这道旨意还未正式下达,但刘公公私下传信,就是想让王爷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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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建接过那封小小的密信,入手微沉。
他没有拆开,只是将两封密信都放在船舷上,目光重新投向湖心。
湖面的风更大了,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远处的芦苇荡弯下了腰,像是在为这即将到来的风暴而战栗。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周森都不敢出声打扰,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的背影。
那背影在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不容撼动的沉稳,仿佛无论多大的风浪,都无法将他击倒。
忽然,徐子建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沧桑,又有几分隐而不发的豪情:
“世萧然百不愁,烟蓑雨笠一渔舟。
钓丝终日牵红蓼,好友同盟只白鸥。
投饵我非关得失,吞钩鱼却有恩仇。
回头多少中原事,老子掀须一笑休…”
诗句在湖面上回荡,随着风飘向远方,带着几分洒脱,几分无奈,又几分暗藏的锋芒。
念完诗,徐子建缓缓抬起手,将斗笠重新戴在头上,帽檐依旧压得很低,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伸出手,握住船舷上的鱼竿,轻轻一用力,将钓线从水里收了回来。
鱼钩上空空如也,鱼饵早已被鱼儿吃尽,只留下光秃秃的钩尖,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他将鱼竿放在船上,转过身,看向周森,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复杂的情绪,有释然,有决绝,还有几分即将入局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