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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22页)

她在叫人走,尾巴却似意见不同,倏地从榻边竖了起来,灵活地绕到人腰间,缠绕半圈不准走,与她毫无默契地演了一出口是心非。

明明是从臀尾长出来的东西,是身体的一部分,却与自己离心——也或者根本就是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李怀疏无奈而羞恼地闭上双眼,由着尾巴恬不知耻地在外卖弄。

“你眼下这副模样,还想叫我去哪里?”

这副模样,不是指这条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尾巴以及扰人心神的娇吟媚叫,沈令仪听得出李怀疏气息十分紊乱,似在顽抗体内相冲的一股力量,这人心志素来坚如磐石,这力量何等强大,竟在某种程度上压过她一筹,使她的身心俱都处于失控边缘。

光线晦暗,帐内情况不明,沈令仪无暇去外面执一盏烛火来,从怀中摸索出一颗夜明珠,随意搁在手边,一下子照亮了周遭。

尾巴纠缠不休,缠完腰再缠手,软骨一支,生怕她没瞧见似的在眼前摆啊摆,沈令仪未受其乱,倒是不堪其扰,不耐烦地拂开了它,终于清清楚楚地见到李怀疏的处境。

那传信的小黄门慌张得很,语焉不详,沈令仪来到清凉殿以后,骆方迎夏你一言我一语地又将事情娓娓道来。

将自己关在寝殿内将近一日夜,不许任何人靠近,宫人候在殿外,差不多隔了一个院子,起初还能听见陈设器具或倒或砸的冲突之声,再后来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既狠得下心自缚,什么呻|吟□□,什么喘声如潮,能咽回喉中的也必然不肯吐露半句,又如何能听见负隅顽抗的嘈杂声音?

李怀疏显然没怎么干过绑人这等活计,不知怎么把握松紧,将自己的四肢用布条勒住,手与手并在胸前,两脚伸直,紧紧并在一起,淤痕被雪白的腕子衬得狰狞,那布条应是裁自她身上衣裳,同色同纹,剪刀被置于身侧,翻身便能取到。

她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而这条后路想来只有当她苦苦熬过□□发作时才能踏上。

忽然亮起的光芒似乎在眼皮上揉过一道,李怀疏眼睫颤了颤,睁开眼来,她长发凌乱,被汗濡湿得贴面缠颈,睫毛也湿淋淋的,浸满了汗,睁眼时都像负重般滞缓。

她望向沈令仪,明明被烧得呈滔天之势的欲望折磨得快没了人形,眼神却仍坚定,因竭力克制而声音发颤,咬牙道:“你……你走,我自己可以……”

将她这般破碎诱人的情态尽数纳入眼底,沈令仪眼神暗了暗,如何不知自己现身于此,是她这场苦熬中最难迈过的一道关卡。

沈令仪好笑她的倔强,却也更明白她的这些举动与自焚无异,眼神自上而下掠过她自缚的手脚,心疼地抚过那些深陷入肉的痕迹:“照你这么绑法,我再晚来一个时辰,手脚血脉不通,怕是要废了。”

“那你帮我松一松……”李怀疏又闭上眼,才平息了些的□□因她一番轻抚再烧起来,尾巴饥渴难耐地从她腿间伸了出去,听话又不听话地往那作乱的腕子上舞了又舞,如果说先前是邀请,这会儿便是勾引,根本是情难自禁了。

李怀疏颈面皆红,眼尾溢出些微水光,本应是露怯的姿态,却因紧紧闭眼而勾就一抹冰冷锐利的刀锋,她将并拢的手腕紧握作拳,生生苦捱,到底是捱不过这本能的渴望,腰身一颤,低低叫唤起来:“呃……啊……”

沈令仪知道她难受,越碰她,她便越难受,于是忍耐着不去动她亲她,伸臂越过她身体,取来那把剪子,依次将上下两处布条剪开。

“你倒是从未说过,你妹妹是狐妖?”沈令仪一把攫住尾巴,捧在掌心端详,亮光之下,它无处遁形,不以为怵,反倒献宝似的炸开毛来,讨好地摆来摆去,颜色火红,红得纯正,越到尾尖越红如焰火,这分明是一条狐狸的尾巴。

沈令仪道:“我从前在北庭除了行军作战也会受理边民求助无门的案子,有段时日尽是雪狐伤人的报案,那几只雪狐道行似乎比你妹妹高深些,无耳无尾,毫无破绽地变作人的模样。我也是听协助除妖的几名修士所言,它们得道不端,如若不吸食人之精气,便会承受不住磅礴妖力爆体而亡。”

“所以,它们眼里无情无爱,或变作艳丽女子,或扮演风流书生,用华丽的皮囊与花言巧语将人骗去,只是想借暂时的苟合缓解欲障。”

李怀疏不知怎地缓过一口气来,疲惫地睁开眼,冷冷地盯着自己那截凭空冒出来的尾巴,哑声道:“不是狐妖。”

“那是什么?”沈令仪握住尾巴不放,尾巴被掌心尽收,却感受不到丝毫欲望,蔫吧下去,毛发仿佛霎时都粗糙了几分,她发觉这样一来李怀疏果然好受得多。

李怀疏随意揉了揉发痛的腕子,往腰间一摸,谢浮名入地府前给的那枚银铃不知落在了何处,左不过还在殿中,她无力去想,只将昨日谢浮名借银铃传信的内容简要地说了出来:“暂时不知究竟是什么,约莫是狐狸与人的结合,似乎正是因为这样不合规矩的结合,是以也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

“那还不是妖?”

“你听过青丘狐族么?”

沈令仪道:“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其妻涂山氏正是青丘国狐仙,但之后有关狐仙的记载越来越少,民间却多以狐妖与书生为主角编写话本,此后世人提起狐狸便以为妖孽,就像你不说我也差点忘了还有涂山氏一脉,如此说来,青丘国兴许已经不复存在了。”

眼梢泛着红晕,鼻尖香汗犹在,李识意这副容貌原本还未全然脱离少女韵味,在半狐半人的身躯包裹之下,仿佛瓜果被催熟,浑身覆红,掐一掐便要透出水来。

“所以我妹妹不一定是妖,究竟沾的哪一脉,是神是仙或是妖,不日或有定论。”

李怀疏喘了口气,想合拢不知几时岔开的双腿,那条□□的尾巴却不许,她一咬牙,用仅剩下的微末力气支起上半身,再从沈令仪手中一把夺过尾巴,狠狠捏握,掐得半个掌心发红,似在对它说——我想不想,要不要,轮得到你来做主?

尾巴痛得扑腾起来,超出李怀疏指尖的毛发齐刷刷炸开,上下狂甩,在空中发出疾鞭之声。

她如裂成两半,一半仍是她自己,一半是这尾巴作祟,所有下流外露的欲念皆因它而起。

但尾巴到底是长在她身上,这般发狠怎能不痛?

沈令仪见她痛得仰头,雪白的颈间青筋毕现,牙齿又将受尽磨难的唇肉咬出几条血痕来,整个人一半浸透在血中,一半被红染透,似浑身皮肉被烧薄烧破,艳丽至极,横生出有别于她平日的野性风情,连她眯得狭长的眼都似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从人的心间划过,不要命,只逼问情意有几分。

“你说的,无论你妹妹是神是仙或是妖,因为是与人结合的产物,也会出现我所说的那种情况。”

“倘若是你自己的身体,或许还能捱过去,但你妹妹弱不禁风,如此苦熬,即便熬过去了,没有爆体而亡,但跟要她大半条命有何区别?”

李怀疏看着沈令仪,视线一寸寸地在她无暇的面容上流连,明白作为狐狸的那一半只不过是将她藏得极深的心迹袒露出来,面对沈令仪,她无一日不想……

银铃不知所踪,谢浮名的话却似乎浮现耳畔——

“你说弥因此前都很正常,从未有过狐身端倪,你借她身体重生以后亦是如此,只是近日不时心痒难耐,细细想来大概是从十八岁生辰过后,腿也差不多是那时恢复的,我想这些事之间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但具体为何尚且不知。”

“情势所迫,我已安抚过她的魂体,此乃善举,却也是破了我的戒。唔,你不必介怀,我这双眼睛容不得我不做善事,也容不得我不为相貌姣好之人破例,所以不会因此要你多付酬劳。你那边也不必有甚顾虑,潜藏在弥因体内的那一半力量十分霸道,非人体可以承载,更何况弥因的身体虚弱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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