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岁的陈默在某个雪夜安然离世。遵照遗嘱,他的骨灰混入特制陶土,塑成一台微型磁带机模样,埋于井畔。阿岩亲手刻下铭文:
>“他曾以为拯救需宏大壮举,
>后来才知,最深的救赎,
>是允许自己说出一句:
>我不好,但我还在。”
葬礼当天,全球共感网络中断一分钟。这一分钟内,没有任何文字、语音或图像传输,但数十亿人同时感受到一种深切的平静,仿佛整个星球屏住了呼吸,只为送别一位倾听者。
此后多年,每当有人鼓起勇气说出真话,无论对象是谁,无论是否被听见,总会有那么一瞬间,指尖发凉,耳畔嗡鸣,像是遥远星空中,有人轻轻应了一声:
“嗯。”
有些科学家坚持认为这只是心理暗示,是文化符号的集体投射。但越来越多的孩子声称,在入睡时看见一位穿白裙的姐姐坐在床边,听他们讲噩梦,然后拍拍他们的背,说:“不怕,我在。”
巴西的玛雅出版了一本书,名叫《听见沉默的人》。扉页写着:
>“献给林小满。
>你教会我们,最沉重的话,往往最需要说出来;
>而最温柔的回应,常常只是一个音节。”
书末附录收录了自共感系统启用以来,全球最具代表性的一百句“第一句真话”。第一条,是青海无声学院阿岩的录音;最后一条,则来自一位阿尔茨海默病晚期老人临终前的呓语:
>“小满……老师说得对……
>我们都不完美,
>但我们都在努力……
>被听见。”
春分又至,宇宙倾听日迎来第十个年头。新一代儿童站在昆仑山顶,面对镜头,齐声说道:
>“我们在这里。”
>“我们也在。”
>“我们愿意听。”
话音落下,极光再现,勾勒出两个交叠的手印,中间浮现出一行逐渐淡去的小字:
>“第一句之后,还有无数句等着被说出。”
>
>而在更深的宇宙角落,Echo-7静静漂浮,舷窗映着星光。
>
>那道人影依旧伫立,转身微笑,嘴唇轻启:
>
>“嗯。”
>
>“我在。”
>
>“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