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写一份和离书给我阿娘,我就替你向皇上求情。”她直接从袖中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纸张递到江连海面前。
江连海愕然:“为什么,你阿娘都已经死了,还要和离书干什么?”
“死了也要!”晚余说,“你不配做她的丈夫,她生前不能摆脱你,死了也要和你划清界线。”
江连海像看疯子一样看她:“所以,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替死人讨一份和离书?”
“对,就是这样,你就说你写不写吧?”晚余连和他周旋的心思都没了,“你不写,我现在就走。”
“等一下!”江连海忙叫住她,“我写了,你真的能替我向皇上求情吗?”
“真的。”晚余多一个字都不想讲。
江连海却不敢信她:“你求皇上放我,倒不如求皇上下旨判我与你阿娘和离更省事,何必还要费此周章?”
“因为我想让你亲自写,让你心甘情愿放过阿娘。”晚余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我现在都是你唯一的希望。”
江连海不能理解她的执着,摇头道:“你一点都不像我的女儿,我们江家就没有你这么执拗的人。”
“我也巴不得自己不是你的女儿。”晚余反唇相讥,“在你眼里,我本来就是多余的那个,不是吗?”
江连海悻悻地看着她,还想说点什么来哄她。
不等开口,晚余已经转过身:“你不想写,我也不勉强,如你所说,我还可以求皇上下旨。”
“我写,我写!”江连海急切地叫住了她,“拿笔墨来,我写就是了。”
“没有笔墨。”晚余漠然道,“我要你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血来写。”
“你……”江连海用手指着她,老脸涨得通红。
晚余转身就走。
江连海拖着脚镣紧走两步追上她,抢过了她手里的白纸:“我写,我写还不行吗?”
他当即跪在地上,把纸铺好,狠心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胡尽忠趴在小窗上,看得直咧嘴。
这安平伯造反造得轰轰烈烈,没想到居然是个贪生怕死的怂包。
真叫人大开眼界。
相比之下,江美人这个做女儿的,倒是比他有骨气多了,整天和皇上打擂台,从来没怵过,也从来没输过。
每回瞧着像是她受了委屈,到最后其实都是皇上先低头。
皇上从前总想着调教江美人,现在看来,倒是他自己快被江美人调教出来了。
江美人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可以轻松拿捏皇上的,倘若哪一天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紫禁城她真的能蹚着走了。
胡尽忠这边胡思乱想,牢房里,江连海已经写好了和离书,忍痛站起身,把满满一纸的鲜红递给晚余。
“写好了,你看看可还满意。”
晚余接过来,一字一句,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看了两遍,直看到泪水模糊了视线,才把已经干透的纸张仔仔细细叠起来,收进袖子里。
“江连海,从此以后,梅玉枝这个人,就与你再无瓜葛了,你便是做鬼,也不要再去找她。”
江连海的脸色变了变,突然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一丝不对:“什么做鬼,你答应替我向皇上求情的。”
“这你也信?”晚余轻蔑地看着他,“我恨不得你被千刀万剐,怎么可能替你求情?
江连海,我真该给你拿面镜子来的,好叫你看看自己这贪生怕死的样子。
你这样的懦夫,根本配不上阿娘的痴情!”
江连海意识到自己被她愚弄,顿时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抬脚将她踹倒在地上,疯了似的往她身上踢去:“你这个黑心肝的不孝女,老子先杀了你……”
晚余不躲不避,躺在那里笑看着他:“多谢父亲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