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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我大唐从不兴无名之师（第1页）

洛阳。

金镛城北的阅武场上，此刻烟尘滚滚。

一万余军士分成两方，在校场之上演武对抗。

李爽坐在校场之旁，观看着禁军演武。

校场之上，主要是步兵对抗。虽名演武，却如实战，双方打得。。。

七月十六，晨雾未散。终南山脚的共算学堂已响起琅琅书声，孩童们手持新发的竹制算板，逐字诵读《初等公理》：“一加一必等于二，不论帝王言，不论鬼神语。”柳芽立于窗下，听着那稚嫩却坚定的声音，指尖轻抚袖中一封密报??岭南盐场废墟之下，又掘出三层暗室，内藏大量未组装的齿轮模组与手写《时律重构草案》，其核心理论竟非出自唐代旧学，而是融合了西域星算、婆罗门历术与某种未知的“未来推演法”。

她将密报缓缓收入火漆匣，目光落在案头那本《我看见的时间》上。昨夜，敦煌女童寄来的第二页日记被连夜送至总堂。上面画着两道日影：一道是她自家院中竹竿所投，另一道则是村口鼓楼报时铜牌所示，二者相差整整七分。孩子用炭笔写道：“太阳没有骗我，可钟鼓楼是不是睡过头了？”柳芽提笔批注：“你的眼睛，是今世第一等清官。”

此时陈九踏入书房，肩披露水，怀中抱着一只刚从岭南飞回的信鸽。鸽腿上的铜管里藏着一段极细的丝绢，展开后仅有八字：“龙心未灭，潜渊待雷。”字迹枯瘦如刀刻，正是李承渊早年在工部奏折上的亲笔风格。陈九低声道：“岭南守军说，那血字墙后有通风口，通向海下暗流，极可能另有一条逃生甬道。我们追查三个月，只在福建渔村找到一艘沉船残骸，舱底压着一块青铜铭牌??‘永徽七年，静安堂监造，备用钥匣护航船’。”

柳芽冷笑：“他还带着钥匙逃？真是到死都不肯承认，真正的钥匙不在铜铁之中。”她起身踱步至壁前巨幅地图，手指沿长江一路南划，最终停在鄱阳湖口。“三十年后再会？他不是要等三十年，他是想让这三十年里，每一代人都活在怀疑中??怀疑时辰、怀疑度量、怀疑自己亲眼所见。只要人心乱一日，他的‘新纪元’就仍有缝隙可钻。”

陈九皱眉：“可如今光种已播千村，真时链覆盖全国，百姓连打更都要核对共算报文，他还能做什么？”

“他能做的，是让‘共算’本身变成新的迷信。”柳芽声音冷峻，“若有一天，人们不再自己看太阳，而是跪着等山顶铜镜发光；若孩子们不再问‘为什么影子变短’，只背诵‘柳先生说这是夏至’??那我们就输了。那时，掌时者换了个名字，仍是李承渊。”

话音未落，外间急报传来：广州十三行一名胡商被捕，其货箱夹层藏有数百枚微型沙漏，形如耳坠，内刻“寅时三刻，魂归正朔”。经审讯，此人原为波斯祆教余裔，受匿名之人以黄金三百两雇用，在夏至当日混入长安西市，向贵妇兜售此物，称“佩之可避天劫”。更令人惊心的是，这些沙漏的流速比标准慢十二分之一，恰好对应古代“昼夜各五更”改为“各六更”的旧制。

“他在重塑时间感知。”柳芽沉声下令，“传令各地光种教师，即日起增设‘反惑课’：教孩子如何识破伪装成礼物的伪时器，如何计算沙漏误差，如何辨别鼓声节奏是否被人刻意拉长。告诉他们，甜言蜜语里的‘为你好’，往往是枷锁的第一环。”

七日后，八月初一，月圆之夜。

终南山突然警铃大作。巡查队发现北麓一处废弃猎户小屋中亮起微光，破门而入后只见满地蜡油与烧尽的羊皮纸，上面残留着复杂的星轨图，标注着“甲辰年冬至”、“乙巳年日食提前一刻”等字样。而在屋角石缝中，搜出半块未燃尽的木牍，赫然写着：“第七代光种子名单已录，优先策反师长三人，替换教材两册。”

柳芽亲自赶赴现场，蹲身拾起一片焦纸残片，借月光辨认出一行小字：“……生于庚子年五月廿三酉时者，心志易摇，宜授虚妄天文观。”她瞳孔骤缩??这正是首批光种中，敦煌女童的生辰八字。

“他早已开始渗透。”她低声说，“不是靠武力，不是靠机关，而是靠耐心。他要把我们的未来，一点点染成他的颜色。”

当夜，她召集所有留守共算师，宣布一项前所未有的决定：“自今日起，共算教育不再统一教材。每一村、每一校，皆可自编《我看懂的世界》，只要逻辑自洽、数据可验，哪怕写成故事、编成歌谣，也都准予流通。我们要的不是千篇一律的‘正确答案’，而是千万双独立思考的眼睛。”

有人质疑：“若有人借此传播歪理呢？”

柳芽答：“那就让更多真相去碰撞它。真理不怕争辩，怕的是沉默；思想不惧挑战，惧的是灌输。”

八月初十，长安城爆发一场奇案。国子监算学科一名助教暴毙家中，尸身旁散落数页讲义草稿，内容竟是将《九章算术》曲解为“君权天授之证”，声称“方田术中隐含帝王命格”，并附有一张“未来三十年岁运星图”，预言某姓之人将于“天裂之年”登基改元。顺藤摸瓜，查出该助教半年前曾接受一笔来自江南某书院的“讲学资助”，而该书院院长，竟是李承渊早年同窗之子。

柳芽不动声色，反而命人将这份荒诞讲义全文抄录，附上共算院逐条驳斥，印成上下两栏对照本，题为《谁在算数，谁在做梦》，发往全国学堂。她在序言中写道：

>“数学不会背叛你，但使用数学的人会。

>当有人用勾股定理证明皇帝该姓李，请问他为何不先证明，你的饭碗里米粒总数是单数还是双数？”

民间哄笑如潮。有农夫真的回家数了一碗米，结果是三千四百零七粒，第二天便带着孩子到共算屋报名学习统计法。短短半月，全国新增“民间验数会”一百余处，百姓自发测量井深、田亩、布匹长度，甚至组织“税赋核算团”，逐项核对官府征收明细。

九月初三，秋雨绵绵。

终南山迎来一位意外访客：原膳监司主事周德全之女，年方十八，携父遗书求见柳芽。书中周德全坦言，自己本是寒门出身，因女儿体弱多病，被李承渊以“海外仙药可愈”诱骗，才参与伪时报网。事败后狱中自尽前，唯求一愿：望天下再无以亲人软肋相胁之事。

其女泣不成声：“父亲错了，可药是真的。我在岭南找到了那种药丸，成分是山参、鹿茸与微量汞剂，确能暂缓咳血之症……但他们只给像我这样的‘棋子家属’，不给平民百姓。”

柳芽沉默良久，命人取来共算医药档卷，翻至一页：“去年益州瘟疫，我们用共算模型预测疫情扩散路径，提前调配药材，救下三万七千人。全程公开配方、成本、运输记录。你父亲若早知世间有此法，或许就不会走上绝路。”

她提笔写下一道命令：“即日起，全国共算医馆推行‘透明疗方案’：凡重大疾病用药，必须公示原料来源、制作流程、临床数据。患者有权查阅每一批药材的检测报告，甚至参与药效验证实验。”

又加一句：“告诉那个女孩，她父亲犯了罪，但她带来了更重要的东西??让我们看清，谎言不仅靠机关传播，也常裹着‘救命’的外衣。”

九月十八，霜降前夕。

一则消息震惊朝野：吐蕃遣使来朝，献上一座金饰浑天仪，自称得自西域古国遗址，内藏“能预知十年国运”之秘。皇帝召太史局查验，却发现仪器核心齿轮组与秦岭缴获图纸高度相似，且暗藏微型调速装置，可通过磁石遥控改变星轨演示速度。

柳芽奉诏入宫，当众拆解此仪。她取出两把钥匙??一把是“子午线?正中”的青铜原匙，一把是从周德全手中缴获的伪匙??分别插入锁孔。原匙转动顺畅，带动北斗七星精准运行；伪匙则卡死不动。她朗声道：“真时如直木，不容曲解；正道似明镜，照妖现形。陛下请看，这哪里是预知国运，分明是要乱我天时！”

皇帝凝视良久，终下诏：“今后凡涉天文历法之贡品，须经共算院三重检验，方可入宫。违者，以谋逆论处。”

退朝后，柳芽并未回山。她在城南一间茶肆坐下，约见了一位老友??原鸿胪寺译语人阿史那云，突厥王族后裔，精通十余种胡语。她递过一张粟特文残片，正是当初箭管中所得羊皮卷的复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