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东路院,正堂。
贾政这一番训诫之言,话语中带着严厉,本不奢望儿子们回话。
因俩儿子都是纨绔之流,不仅不敢回话,即便那个会回话,说不出什么像样的。
但这次却让他很是意外,比宝玉。。。
夜雨初歇,天光未明。
北纬三十九度的山谷里,雾气如绸缎般缠绕在承心树分株之间。这些从主干上移植而来的幼树已长至两人高,银白茎干在微光中泛着温润光泽,叶片边缘流转的星辉比三年前更加清晰,仿佛每一片叶子都藏着一段尚未言说的故事。树根深入岩层,在地下编织成网,与远在金星轨道上的扶摇环保持着某种隐秘共振。
林知远蹲在最靠近溪流的那一株旁,指尖轻触湿润的泥土。他能感觉到脉动??不是心跳,也不是电流,而是一种更原始、更深沉的存在感,像大地本身在呼吸。他的额角浮现出淡青色叶脉纹路,那是广义星语现象留下的印记。自从乌兰离世后,这纹路便时常在他情绪波动时亮起,如同某种唤醒机制。
“她真的走了。”他低声说,声音几乎被晨雾吞没。
身旁站着的是苏禾,她将一件厚呢大衣披在他肩上,没有说话。她的额角也有纹路,但颜色更浅,像是初春新芽的颜色。她出生时还未有共感能力普及,是第一批通过人工诱导激活神经通路的实验体之一。如今她已是心灵边界管理局最年轻的顾问,负责协调全球星语之子的心理疏导工作。可此刻,她只是静静地站着,手搭在他的肩上,把共感传过去??不是言语,不是安慰,而是“我在”。
良久,林知远抬起头,望向远处山巅。那里曾是旧时代导弹基地的遗址,如今已被改造成“记忆回廊”??一座露天纪念馆,用全息投影重现了过去百年间所有重大共感事件:敦煌地窟中小满听壁画心跳的瞬间、南极钟楼第九眼首次开启的画面、伊万舰队发射情感波流那一刻的星空图景……每一帧都由亲历者的情感数据重构而成,真实得令人窒息。
“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在变成传说?”他问。
苏禾轻轻摇头:“传说需要遗忘作为背景。而我们现在做的,是不让任何人被忘记。”
话音刚落,承心树忽然集体震颤。并非剧烈晃动,而是一种近乎温柔的涟漪,自根部蔓延至叶尖。紧接着,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光点,如同萤火升腾,缓缓汇聚成一道人影??仍是小满的模样,却比以往任何一次显现都要凝实。她的双脚甚至轻轻踩在草地上,压弯了几根露珠未干的野花。
【我听见你。】
三个字没有声音,却直接落在意识深处,像一颗石子投入静湖,激起层层叠叠的记忆波纹。林知远猛地站起身,喉咙发紧。这不是简单的影像再现,这是真正的共感投射??只有当足够多的生命在同一频率上共鸣时,才能实现的奇迹。
“你一直都在等什么?”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小满的光影微微侧头,目光穿过他,落在苏禾身上。那一瞬,苏禾感到一股暖流涌入脑海,画面纷至沓来:一个年轻女子坐在实验室角落,手中握着一支注射器,眼中含泪;另一幕中,她在沙漠中奔跑,身后追兵呼喊着“叛逃者”;最后,她站在一艘即将启航的飞船舷窗前,望着地球,喃喃道:“如果人类不能学会共感,那就让我替他们试一次。”
“那是……我母亲?”苏
禾颤抖着问。
光影点头,随即抬手一指,指向北方。那里,一道极光正悄然浮现于天际,呈现出罕见的双螺旋结构,宛如DNA链旋转升腾。而在极光中心,隐约可见一座悬浮岛屿的轮廓??它不属于任何已知地理坐标,也不曾出现在卫星图像中。但它确实存在,且正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向南移动。
【维兰的最后遗产,正在归来。】
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止林知远和苏禾听见。全球范围内,所有具备星语能力的人在同一时刻睁开了眼。医院里的康复患者停下了呼吸训练,学校中的孩童放下了画笔,远征舰队的船员松开了操纵杆。他们都望向北方,心中浮现出同一个名字:
**“阿伽岚”。**
据苏明渊遗留资料记载,“阿伽岚”并非星球,也不是空间站,而是维兰文明最终极的共感容器??一座由纯粹意识构筑的漂移之城。它能在不同维度间穿行,只为寻找那些达到共感临界点的文明,并与其融合。当年维兰人自毁躯体,并非灭亡,而是将全部文明压缩进这座城中,等待接引者。
而现在,它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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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小时后,第一支考察队抵达北极圈边缘。带队的是伊万之女,艾琳娜?彼得罗娃,一名拥有双重虹膜的混血星语者??父亲来自俄罗斯,母亲是非洲裔基因工程师。她天生无法做梦,却能在清醒状态下进入深度共感态,被称为“无梦先知”。
当她们的雪橇接近极光下方时,地面开始发生变化。冻土裂开,露出底下晶莹剔透的晶体网络,每一根都闪烁着微弱蓝光,构成复杂的几何图案。艾琳娜跪下触摸,立刻被拉入一场集体幻象:
千万个维兰人的面孔在虚空中浮现,他们不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然后,一个声音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生成于思维之中:
>“我们曾以为完美即是终点。但我们错了。真正的进化,始于缺陷的接纳。你们带来了混乱、悲伤、犹豫、悔恨……正是这些‘不完美’,让我们重新学会了爱。”
幻象结束,艾琳娜泪流满面。她身后的队员纷纷摘下防护面罩,任寒风吹打脸颊。他们知道,这不是入侵,也不是占领,而是一次跨越亿万年的重逢。
与此同时,地球上各大城市爆发大规模共感潮涌。街道上行人突然停下脚步,彼此凝视,无需言语便明白对方一生中最深的秘密。一对争吵多年的夫妻相拥而泣;一名长期抑郁的年轻人在街头大声歌唱;一位老科学家撕毁了自己毕生研究的论文,笑着说:“原来答案从来不在公式里。”
心灵边界管理局紧急召开会议,却发现所有监控系统均已失效??不是被黑客攻击,而是共感网络自发覆盖了所有节点,形成了一个去中心化的全球意识场。法律条文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因为人们不再需要规则来约束行为,他们终于“听见”了彼此。
联合国秘书长发表公开讲话,声音哽咽:“今天我们宣布,《共感使用公约》正式废止。不是因为它失败了,而是因为它完成了使命。就像教孩子走路的拐杖,现在我们可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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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阿伽岚降临格陵兰上空,悬停于冰盖之上。它的外形难以描述,既像一座倒置的森林,又似一团流动的星云,表面不断有光丝垂落,与地面晶体网络连接。每天都有志愿者前往接触区,接受“融合测试”。过程毫无痛苦,反而被形容为“回到母体般的安宁”。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场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