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迟疑一瞬,即刻落下掐子午诀揖礼。
“启禀上人,晚辈乃是昊炎宗第三十七代弟子,散华。”
一旁的老狼得了杨暮客的灵韵,重新趴在地上喘息。身上隐隐有绿色微光。
杨暮客指着老狼说,“为何不准许它成妖?”
“这……您不认得此狼?”
杨暮客皱眉,“我才入道几年?天下事情我不认得多了。”
散华道人这才近前解释,“上人。您怕是不知,此狼,乃是一条瘸狼。”
杨暮客点头,“我看见它瘸了。”
“不。它这种狼就叫瘸狼。一辈子不吃人,喜欢吃果蔬。偶尔吃些田鼠。”
杨暮客嘿地一笑,“这不挺好吗?为民除害。”
“您误会了,它不吃人……但是伤人。它为了吃果蔬,装瘸引人可怜。它本身不瘸,偏偏要走路歪歪扭扭,若有人可怜它,当成狗了去看家护院。那便要咬死主人。而后占了果林菜地,诞下小崽儿在村中抚育,吃光了,便要换下一家去祸害。”
杨暮客眉毛一挑,“当真?”
“上人面前,岂敢以言相欺?”
杨暮客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断剑,“我断了你的剑,如何赔偿。”
散华讪讪一笑,“这就不必了。是晚辈先言语不敬,错不在您。与上人会面,便是晚辈的缘分……”
杨暮客不露声色,掐子午诀浅揖,“你事出有因,本就错在我。我出剑忒快,也不曾听你言说。是我莽撞,一把好剑世上难求。巧了我与万泽大州的未离宫有些缘法。不若这样,我赔你些资财,你乘船去万泽大州云游也好,访道也罢。去了未离宫。报上我紫明的名号,让他们重新帮你锻一把剑。何如?”
“如何使得……晚辈万万不敢问上人讨要赔偿。”
杨暮客也不管他,从袖子里掏出厚厚一沓通票,指尖在舌头上一点,眯着眼睛数出船票钱。
“喏。就这么多,贫道也算是身无长物。这些钱你拿去坐船,路上的饭钱我就不管了。到了万泽大州,消停些,那里妖精多。你这般逞凶除恶,到那里人生地不熟,惹了灾殃莫要报出我的名号。不然贫道定然要你好看。你点点,看看够不够。”
散华小心翼翼地接过钱,“那晚辈就多些上人好心。”
杨暮客一把拉过蔡鹮脚下腾云而起,转眼便消失不见。
散华翘起嘴角看向老狼,“你这孽畜,差一点儿就叫你得道了。”
他脚尖踢起断剑,银光一闪,老狼身首异处。
云头上。
蔡鹮问杨暮客,“道友。你救到一半便走了。若那人当真骗你又要如何?”
杨暮客无奈一笑,“管那么多作甚。我路上说过什么?透过现象看本质。我救那狼是为什么?”
蔡鹮撇嘴,“我怎知你为什么……”
“因为我善!”
蔡鹮听了这话,更觉着杨暮客做事有头无尾,“善。你要么就救,要么就不救。扔下不管是作甚。”
杨暮客则嘎嘎一乐,“再管下去,便是多管闲事。人家的地头上,不许妖精出现,那便不许。我总不能因为我一句善,便要得罪了一个宗门弟子。若那弟子来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转头要问我报仇。我何苦来哉?我发了慈悲,但那老狼没命享。我打断了人家的剑,那就要有赔偿。记着,我说的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杨暮客眼睛眯着看向北方,“事情有大小。因小若失大,何其愚蠢。”
蔡鹮这才点头,“你这话才有些道理。净是插科打诨,我都不晓得哪句能听,哪句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