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也禁不住有些伤感。停了一会儿,才安慰他道:“好歹已经还了您一个清白,您也就不必介意了!”
安石故意笑道:“不是张靖,薛向还难得这么清白,倒该好好感谢他呢!”
一番话说得神宗与薛向都忍不住笑了。
神宗一面笑着,又说:“既已还了您的清白,您就不必再回潞州了。眼下朝廷措置颇多,您是经济奇才,正好大有用武之地,留下来协助王爱卿吧。王爱卿,您看如何?”
“我倒是想,只怕留他不住,朝廷还有更倚重他的地方!”安石看着薛向,笑着说。
“您已经有想法了?”神宗问。
“陛下圣明,薛向真正是经济奇才,微臣不敢留他!他已任过转运使多年,我想请陛下委他去江淮主管六路发运。那里早是国家经济命脉所在,没有个得力的人去,怕不行。”
“果然好主意。薛爱卿,您自己怎么想,愿意吗?”神宗问。
“微臣唯命是从,怎敢不愿!”薛向表态说。
“那好,这事就请王爱卿去办吧!”神宗交代说。
皇上既有交代,两府大臣及其他部门也没人出来较劲,这事也就这么定了。文彦博心里虽不自在,可已经处于下风,又欠着安石一个人情,薛向本人也真无可挑剔,也就顾不上说别的了。
送师正赴任的时候,安石郑重叮嘱他说:“东南六路,全仰仗您了!您那儿稳定,全国也就稳定了。均输法的事,下面还得磨合一下再上报皇上,不会太久的,您不妨先做些准备。”
“请大人放心,师正一定全力以赴。”师正答应说。在马上一叉手,一挥鞭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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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七十四回(5)
那边,张靖也凄凄惨惨地走了:押往道州编管,就是监督居住,不准随意走动。文彦博倒也派人送行,捎了话:要他安心前去,且等待时机,自己不会忘了他。失势的人,会随着帮派势力的消长而突然转运,倒也司空见惯。张靖万般无奈,只好怀着最后一线希望上了路。只是,他始终有些命运不济。到文大人可以像做首相那样说一不二的时候,他已经含恨而终了。比他更倒霉的,当然是那个阿春。挨了一顿臭打,流放到千里以外的远恶州郡去了。像他这样的小人物,永远只能做牺牲品。一旦失势,是绝不会再有机会重新浮上来的。
荐过薛向,安石又想到王陶。他不该老在外地,而且不是早就听说皇上要用他吗?
与公亮一商议,公亮叹了一口气:“唉,乐道大概永远不会再回朝廷了!”
安石吃了一惊:“丞相为什么这么说?”
“难怪,您怕还不知道!”公亮说。于是,便将一应情况,向安石作了详细介绍。
原来,在安石来京前后,确实有人向皇上荐过乐道,说贬他出京,很不公道,请皇上召他回来重用。皇上有意召他时,有人在皇上跟前告了刁状,说他原是韩琦举荐的心腹,却恩将仇报,反过来打倒恩公,人品太差,不可重用。皇上年轻,特看重这个,也就冷了用他的心,再不提调他的事了。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老不见动静!可这倒也怪了,乐道就是检举恩公,也只能见出以公废私的正直忠诚,皇上更该赏识才对,怎么反倒鄙弃不用了呢?”安石想不明白。
“是啊,谁知道皇上怎么想呢?问题是乐道自己灰了心,再不愿进京了。我也不止一次捎信问话,请他出山,他始终不松口,只说身体不好,愿意待在地方上替陛下把关,也图个心静,我也就不好再提了。”公亮不无遗憾地说。
“他或许是有道理的吧!”安石似乎无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不说什么了。举荐乐道的事,也就这样中止了。
实际问题,远比他们知道的要复杂多了。韩琦这样一个三朝老臣,在中书待了几十年,那么轻易就叫人轰走了?实质上,该是两败俱伤。既是两败俱伤,皇上也无能为力,更甭说别人了!
送走了师正,安石很快就与陈升之、曾公亮通了气,又以三司条例司的名义,将《乞制置三司条制》上报给了皇上。
尽管目下皇上励精图治,并无声色犬马之过,考虑到未来的经济前景,安石还是怕他因为年轻,要一改旧习,挥霍无度。真宗的时候,盐铁使陈恕怕皇上因为年轻挥霍,曾隐瞒财赋不报,那不是个办法。最好当然还是未雨绸缪,先打个预防针。这么想着,便又以自己个人的名义上了一本《进戒疏》,力劝皇上放郑声,远佞人,不近声色,好将天赋的圣人之才,始终用于治国治民,造福天下苍生。上过这个折子,安石就集中全力,一心只想着措置变法的事了。
大宋遗事 第七十五回(1)
报不平义士勇赴死
判峻刑阁臣忍违情
就在这时,秀州华亭县又出了一档子事。比起阿云,这事还要惊天动地!阿云的硝烟还没有最后散尽,眼见着又是满天烽火了!
华亭是秀州的辖县,不算大。靠近华亭县城,有一个桥头村。绕村弯弯一条小河,清水潺潺,绿树四合,村头高高翘起一座石拱小桥。桥在村头,村在桥头,小村也就因此而有了名字。百十户人家,姓张的占了大半,其余不过杨、李、吴、王数姓,多半沾亲带故。朝远里溯起,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