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三锦与何司令很友爱的一起去餐车吃了晚饭,同时得知本列火车将在午夜时分抵达北平火车站。这个时间实在可气,用餐的官员们颇为愤然,乱哄哄的很是抱怨了一通。
虽然半夜就要下车,但也不能因此就不睡觉。三锦回了包厢,见白晓峰还站在地上挥汗如雨,就不耐烦的一头躺在床上,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白晓峰现在对他是惹不起躲得起;蹑手蹑脚的出了包厢,他打开火车车窗,专心致志的吹风。
火车说是午夜到站,实则是在凌晨时分才进入北平的。白晓峰叫醒了三锦:&ldo;小王爷,醒醒,到啦。&rdo;
三锦睡的正香,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他觉着周身很冷,无论如何不愿起身。白晓峰从床下掏出箱子放在地上,见三锦还在赖床,就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哪知一松手,他又倒了回去。白晓峰没有办法,又见火车尚未开门,便坐下来搂抱了三锦,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三锦枕着白晓峰的肩膀,又闭上了眼睛。
这时火车内外都是一片黑茫茫,只在遥远天际处隐约透出一线天光。白晓峰拥着三锦坐在床上,先是默然,后来忽然低下头,在三锦的额角上亲了一下。
有人敲了包厢房门:&ldo;白部长,多次长,下车了!&rdo;
白晓峰仿佛是被吓了一跳,立时大声答应了,随即用力摇晃了三锦,又蹲下来替他穿上了鞋。三锦迷迷糊糊的看着那给自己系鞋带的白晓峰,心中木然的想:&ldo;他倒是对我真好。&rdo;
没人想到火车站上会有这么多人‐‐也不知道都是要往哪儿去的,天还没亮就挤的人山人海。白晓峰的两个秘书从前方一节车厢下了车,想要过来帮忙拎行李,可就是死也挤不到近前。而白晓峰一手一个箱子,眼看着这路没法走,就打算等着日本宪兵过来清出通道后再出去;可他尽管不急,后面的人却是不愿等,一窝蜂的拥向车外。
待到宪兵终于过来用枪托开出通道时,白晓峰发现身后的三锦不见了。
三锦糊里糊涂的站在火车站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火车站上的电灯,十盏里只亮着两三盏,他既是看不清周遭,又抓不到熟人,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摸摸身上口袋,他发现自己如今是一无所有‐‐钱都装在皮箱里,皮箱由白晓峰拎着呢!
凌晨的凉风席卷而来,他冻的打了个冷战。忽觉有人拍了自己的肩膀,他立时回过头去,却是见到了马国英。
马国英换上了军装,军帽压的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眼:&ldo;你和人走散了?&rdo;
三锦哆嗦着一点头:&ldo;你见着白晓峰了吗?&rdo;
马国英答道:&ldo;不认识。你跟我走吧。&rdo;
三锦想要在火车站外再等一等,可是又想大家都是一起的,既然目的地相同,那和谁走不是走呢?
弯腰上了汽车,他与马国英坐在后排。待汽车驶离火车站后,他便出言问道:&ldo;咱们这次是在哪儿住?&rdo;
&ldo;陆军招待所。&rdo;
三锦有点发怔:&ldo;我们怎么会住到陆军招待所去?&rdo;
&ldo;我不知道你们蒙政府的人住在哪里,我是住在陆军招待所。&rdo;
&ldo;我们不是一起的么?&rdo;
&ldo;你们开的是什么募捐大会,我来参加的是防共会议,怎么会是一起的?&rdo;
&ldo;那何宝廷也是住在陆军招待所了?&rdo;
&ldo;我和他不熟,他好像是另有住处。&rdo;
三锦骤然发现自己落到了和马国英共处的境地,顿时感到很不自在:&ldo;我……我也不想去陆军招待所,你借我点钱,我到日本俱乐部住去!&rdo;
&ldo;不借。&rdo;
陆军招待所是所位置偏僻的小楼,周围老树环绕,门口站着卫兵趴着狼狗,也不像个招待所,倒像个特务机关。马国英下车之后,回身一把抓住三锦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他向内带去。三锦挣了一下:&ldo;你怎么像个绑票的?现在天都亮了,你给我找部电话机,我打长途电话到张家口问一问,就知道那帮人住在哪里了。&rdo;
马国英不理会,把他硬是拉扯进了楼内。
在二楼的一间房内,三锦和马国英相对而站。
三锦心里有些不满,但脸上并不显露出来,只做若无其事状:&ldo;这是干什么?四年多不见,我看你这脾气可是见长。&rdo;
马国英心里的确是堵着一股火:&ldo;不干什么,四年多没见,和你叙叙旧而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