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往前走了。”
墓园不该有除旧迎新,活人的家里,不该一直守着‘旧’。
两人面对墓碑更多的是无言,齐宿觉得说多了像炫耀,会惹她生气,一些香燃到半截,薛知恩开口了。
“能让我一个人跟她说说话吗?”
齐宿说:“好。”
上次见面不过两个月,就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薛知恩转着无名指印有男人名字的戒指,这是她在母亲面前永远不敢想象的东西,此刻却像是烙在她手上。
“我要结婚了。”
她的声音似要被卷进寒风里,又那样清晰刻骨。
“不是你安排的崔氏继承人,也不是那个公子哥,是——”
她嗤地笑了下:“是妈妈最瞧不起的那种全靠自己的蠢货。”
“不可思议,”她喃喃自语,“我居然会看上那种人。”又认命般说,“没办法,他比你更像我妈妈。”
“谁让我被你养的离不开‘妈妈’呢。”
说着,她缓缓站起身,笑容已经不在了。
“如果你真的对我有一点所谓的母爱,就别去给他托梦恐吓。”
话落,她转身离开朝不远处的一直望着她的青年走去。
这时,身后忽地吹起一阵风,将墓碑前的线香吹灭了,像是发脾气,又像是一声叹息。
“你们说了什么?”齐宿拉起她的手,扶着她一步步下台阶,开玩笑道,“有没有告诉她,不要在下面诅咒我?”
“她不会的,”薛知恩说,“她不信这个。”
风再次扬起,这次近乎在鬓角。
薛知恩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她似是突然想到什么,问。
“我有跟你说过,我很爱她吗?”
“你有。”
当把他误认成母亲的幻觉,想亲手杀了他时,她有红着眼说过。
“……那就好。”
这次落在后面的风,呼啸着,很像女人的哭泣。
*
晚上的年夜饭大家全聚在吴主任的一楼小院里,邵扬照拂着他闲不住的母亲,谢固也把他正在放寒假的妹妹叫来了。
“我说哥,听说齐宿哥都跟他对象谈婚论嫁了,你什么给我找个嫂子?”小姑娘吸着鼻涕,往移动铁锅里扔柴火。
“好好读你的书,高考还不够你操心的?少操心大人的事。”
这会儿又有两辆车停在院门前,谢固认出打头的那辆好像是齐宿的邻居,踢了他妹一脚:“去看看哪里需要帮忙。”
“就知道使唤我,谢扒皮。”谢茜埋冤了两句甩着袖子跑出去。
程静昀为了感谢吴主任的帮助,每年总会送些新鲜水果过来,今年也不例外,往年她就见过谢家俩姐弟,亲切地捏捏她的小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