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他值得!”
似乎有了底气,杨柯的声音也硬了几分,“难道你从未等过心上之人?”
“为何要等?因他一句誓言,苦苦守候一生?”
芮伊语调渐冷,“这样的日子,我早就烦透。”
她说着,款步走远,“男人的把戏最是无趣。
情浓时,赠你轻颦浅笑、三言两语;分别时,对你执手凝眸、手挥目送,难道这就足够?”
她冷哼一声,“不错,对他们来说,这些便足够了。”
见杨柯眸中亮光彻底逝去,芮伊轻声道:“遇见他,对世间女子来说,是一种幸福,同时也是一场噩运。”
话毕,伊人伴着烟雨远去。
杨柯望着陌生的河面,任由雨水淋遍全身。
终于,连雨也下得乏了,而她呆立的姿势却不曾改变。
可这又如何?她的愿望已然飘飞在水面,随着逝去的雨点消失不见。
杨柯揩了揩眼睫上的水滴,忽听得河岸对面遥遥传来一阵歌声:“眼为情媒,心为欲种。
起手时,牵肠挂肚;过去后,丧魂销魄。”
甜腻腻的声音揉得人心底也跟着发酸,她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已驻立许久。
一阵凉风吹来,风干了她的痴疑,也吹走了她最后一丝希冀。
回到宫中,青砖缝隙处还积着雨水,雨后土腥味混合着晚香玉的气息扑面而来。
几十步外,忽有环佩敲击的声音响起,杨柯转头一看,一名素衣女子款步而来,脚下却仍端着宠妃的莲花步。
“丽妃娘娘吉祥。”
杨柯依然像往常一样向她行礼。
此时,丽妃的脸上依然画着时兴的酒晕妆,但发间消失的紫金流苏已经换成了丝丝白发,唯有眉间的牡丹花钿还提醒着她曾经尊贵的身份,“杨姑娘,没有想到,本宫最后见的人,竟然是你。”
也许刚刚经历了巨大波折,丽妃对杨柯浑身湿透的奇怪模样视而不见。
杨柯恭敬道:“能送娘娘一程,算是臣的荣幸。”
丽妃隐约一笑:“本宫听闻你很得公孙的赏识,如今看来,她的眼光也确实不错。”
“多谢娘娘夸赞。
臣对宫家近日的罹难有所耳闻,还望娘娘宽心。”
丽妃反而冷哼一声:“本宫受宠时,有多少人对着宫家阿谀奉承,如今就有多少人在背后落井下石。”
顿了顿,她看向杨柯,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杨姑娘,你既得公孙赏识,往后若有机会,还望你能为宫家说上几句公道话,这样,拓儿以后也能好过一些。”
“那是自然。”
杨柯想起了昨日在御花园的见闻,不禁问道:“娘娘……可曾后悔?”
“后悔?后悔什么?我宫丽从不做后悔之事,”
她眼里的眸光凌厉,“宫氏虽然倒了,但你记住,她章家也苟活不了多久!”
“您千算万算,对待亲生儿子也心狠手辣,如今却落得这么个结局,难道您对端王,对那些无辜之人,没有一丝愧疚?”
“拓儿他……不该被我拉进来。”
眼中落寞还未熏沉片刻,又旋即转为嗤笑,“至于其余人,本宫为何要愧疚?”
杨柯怒道:“乐白是无辜的,你却要拿她的性命!”
丽妃向她逼近,眼神阴冷:“你以为那些所谓的好人,就是真的好人?”
杨柯道:“最起码他们没有残害无辜、蚕食公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