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
杨柯,本宫告诉你,但凡是你眼里见到的,就没有一个干净的货色!
还有,你以为宸妃待你不错,她就善良纯洁了?宸妃比本宫更狠,你以为她天天窝在屋里烧香拜佛是为何?她造的孽,这辈子都还不完。
若要论虎毒不食子,本宫在她面前还稍逊一筹。”
“什么意思?”
“宇文泰还有个弟弟——宇文麟,十三年前,她为了扳倒易家,结果把自己给赔了进去,宇文麟就是她的祭品。”
她的脸上浮起一抹笑,那笑仿佛丽妃曾经佩戴的九凤冠,华贵却扎得头皮出血,看起来得意而又可怜。
杨柯冷言道:“你们争来争去,到底为的什么?”
“为了生存!
若你没有靠山,宫里的女人就要扑上来将你吃干抹净。”
她眼底的恨意转为凄楚,“可你有了靠山,在陛下眼里,连呼吸都是罪过。”
“既然你心知肚明,为何还要一头扎进去?端王大可以放弃皇储、做个亲王,你也可以安享晚年。”
她仿佛听了笑话一样敞怀大笑:“你为何到现在还不明白,踏进了皇宫就没有回头路这个道理?在皇宫里,无论你是谁,都逃不脱这个宿命。”
她见杨柯脸上犹豫,继续道:“你以为你进了宫就能出去?那只是你以为。
现在,伯喻不已经拉你进来了么?以后的日子,你自然会慢慢明白本宫说的话。”
杨柯赶忙问道:“你知道伯喻的事?他如今到底怎样?”
丽妃淡淡道:“伯喻身为皇子,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拓儿只是第一个,宇文麟、宇文泰、宇文伯喻,宫家、章家、易家,对他来说,有什么差别呢?”
她仰头望天,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悲怆,“谁都一样。”
捕捉到她眼底的落寞,杨柯问道:“你恨他吗?”
丽妃听言愣了一瞬,视线落到了虚空处。
“没有爱,哪来的恨呐!”
她泫然欲泣,但瞬间,长达十七年的高傲神色又惯常地占据了上风,她梗着脖子,高昂起头,怅然大笑而去。
杨柯凝望着她的背影,那具小小的身子如今夹在两堵高墙之间,好似一只折翼的飞鸟。
杨柯从未想到过,一向恣傲的丽妃也会生得如此单薄瘦弱。
曾经高坐于提辇上的宠妃以为能够凌驾于众人之上,但那时的她还不明白,君恩是笼罩在她头顶的荣光,也是她永远无法跨越的宫墙。
回到凌薇苑,二更的更声刚刚敲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出事了!
出事了!”
青桃连跑带摔地奔了进来。
杨柯疑道:“怎么回事?”
“丽妃……哦不,丽才人,在杏芳苑,上吊自尽了!”
一阵冷风吹过,惶惶刺到她的脸上,好似美人的长指甲划过,尖利刺挠。
杨柯喃喃道:“她……果真自尽了。”
骄傲如丽妃,哪里会让人瞧见她屈居于冷宫的模样。
“陛下竟然用贵妃的规格为她下葬,端王也上奏请求守陵三年,看来宫家彻底没了。”
她忍不住讥讽道:“生前亲手拽她坠入深渊,死后让她安于皇陵长眠,也不失为一种疼爱。”
青桃疑惑道:“姑娘,你也觉得陛下对丽妃很好么?”
“好?什么是好?荣耀不过是头顶上的凤冠,死后给她再多,便能让白骨化成红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