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一言不发,那明日便殿议事,就不好为萧国表求情,否则便是首鼠两端。
而今李纲也不反对惩处萧国表,那他们实无出头必要。于是,等司马立挨个问起,都省诸人纷纷附议。
司马立环视一周,向李纲拱手问道:“陶公于此可有章程?”
“朝廷自有典章律法。”李纲点头,“今西南夷方平,而陕城未靖,应为百官立榜样。”
他是诸臣之首,这样讲已算直白。
司马立当然也不会有不满,他随即再次看向陈安平:“此等蠹虫,季危有何章程?”
“自当严办。”
因江陵府地震,都省又连忙安排粮秣调往江陵府。原本自交趾所购稻米,就近沿水道运往江陵府城、枝江县与松滋县。
次日,便殿议事时,阎士选又提出再向公安、石首运粮六千四百石,以免当地粮价腾贵伤民。
而陈安平也提出了对江陵府知府萧国表的处置,除当年考课为“中下”外,还左迁一阶,并清空磨堪年资,改为试知江陵府事。赐紫的荣誉也被收回,都省并下诫令。
于萧国表而言,这当然是晴天霹雳,毁他大好前程。
可右丞相司马立与刑部尚书孙振仍自不满,当廷进言请求官家严惩,至少要夺职,司马立甚至主张让其转任同提举凌霄观。
陈安平倒很同意司马立的主张,但他也谨记郑汝翼的教诲,要善待士大夫。
而罗太后也不想在这等事上纠缠,随即准陈安平所奏。
而在交趾稻米转运江陵府后,其缺额亦须补足。司马立于此早有成策,因西南夷已平,他与晋王爷萧峰、阎士选议定,发广州常平仓之米补足。
司马立对萧国表极为不满,回到都省又与陈安平谈起更换江陵府知府人选。陈安平不耐他纠缠,严词拒绝,两人闹得很不痛快。
这算是大观以来,都省少有的景色——宪宗时参政并不能与丞相抗衡。
陈安平与萧国表本无交情,如今两次违拗司马立,都省不免传出流言,有的小报还似模似样的登出来。
不过陈安平并无心思去辩解,此时他正在都省晦日望月。
八月三十,正是陈安平与刑部尚书孙振、尚书左丞赵文华、翰林学士兼知制诰汤敬修当值。孙振为人端肃,他当值时,容不得别人饮酒、说笑,几人便都出屋享受。
汤敬修是老翰林,不光文采斐然,也从无行差踏错。赵文华与他吃酒,他便与其行令,因他才华横溢,半分酒也不曾吃,倒都便宜了陈安平与赵文华。
赵文华酒量好,陈安平却有心事,两人倒同样有了醉意。赵文华不敢误了公事,便着几个小黄门来伺候梳洗,算是醒醒酒。
而陈安平则倚在都省门外,举头寻那月相。可肉眼若寻得到,又如何称得上晦日?
“粉墙残月照宫祠。”
陈安平回首致意,向赵文华笑道:“窗含残月酒醒时。”
“晦日望月,参政别有所求。”
“今是晦日,明是朔日。”陈安平正色道,“一日之别而分阴阳、始终。”
“太极之意,本元如一。”赵文华亦是进士及第,于理学亦有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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