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权知开封府叶华,也不会特意去纠正——惹来都省误会可怎生是好。
闫真家的遭遇迟早会传开。其余几位承宣使,若能识时务,丞相与枢密使说不得会网开一面。
“恩公,有人。”阿柴在门外喊道。
钱绪有些意外,推门一看,阿柴身后站着两位访客,一个是内侍,一个是侍卫。
禁中,福宁殿。
葛从义、陆朝恩、刘乙丙依序排开,伏首叩见,起身侍立。
陈安平因对闫真失望,本不打算见他们三人。
葛从义早早回京,缴差请见,也是拖到今日。这还是罗太后亲临福宁殿提点,否则还不知拖到何日。
“尔等陕城办差,还算用心。各升一阶,由后省议转。”陈安平例行公事说道。
三人又齐齐跪倒谢恩。
这三人从陕城文武评价来说,以刘乙丙最高。他去过抚羌城、河州、熙州,最紧要的是参与了兰州血战,战功奏报上,刘乙丙斩首一级。
暂代兰州知州的神锐一军都校罗会,在公文呈报中很赞许他。
其次,便是葛从义。吴元忠的奏报中说他亲历亲为,老实本分,处处维护赵家体面。
虽然没什么战功,但很有苦劳。
而最差的便是陆朝恩。
陕城帅司倒没讲他坏话,只说无功无过,做些寻常公事。唯一好处,便是他文字熟悉,看验公文比寻常内侍快些。
可陈安平和罗太后派内侍去前线,难道是为了看验公文?
陈安平想到他和闫真一样宪宗时便入宫,只能感叹内侍少英杰,入宫久了,便沾染怕事保身的习气——这亦是郑师瞧不上内侍之处。
士大夫们总是慷慨任事,不避艰险。
陈安平对刘乙丙倒有些好奇,能够斩首敌军的内侍,他便只在高宗朝、穆宗朝的故事里听过。那时候祖宗派出的内侍,不仅能监军,还能领军。
他多问刘乙丙几句,便晓得这内侍不善言辞,而且声音发颤,这是初次面君之人常有的事。
罗太后不耐这些,径直问道:“兰州有多少军粮?”
刘乙丙立刻如数答了。
“河州、熙州呢?”
刘乙丙亦随即作答。
前后所答数目并不准确,但与两府呈报之数只差几百石,可见的确是用了心的。
而陈安平更是留意到,刘乙丙回答这些提问的时候,声音不颤,言语也流利起来。
陈安平忽问起西面行营各军。无论兵马员额还是将校姓氏,刘乙丙都答得极好,尤其是神锐第六军最为熟悉。
陈安平与罗太后倒以为他在抚羌城用心办差的缘故,到了兰州城只顾着参与防守,反而与神锐第一军将校熟悉的不多。
这倒是个忠心用事的。
陈安平与罗太后各有笑意,随即吩咐三人都起身。
这倒让范海与韩常警惕起来,寻思着给刘乙丙安排个好差,莫在此时触霉头。
刘乙丙身前的陆朝恩与葛从义,倒成了陪衬。
陈安平又问起抚羌城陷落的经过,刘乙丙的说辞倒与都省一致,西贼趁虚而入,陈安平以寡敌众,功败垂成。至于实情如何,刘乙丙确实不知道。
“奴婢当时押了谭致果去兰州,未得亲见,不敢欺瞒官家。”
“那谭致果犯了何事?”
“滥杀妇孺。”
刘乙丙说完,陈安平与罗太后脸色一变,他却未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