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兰州后,故梁提督未过堂勘罪,而是着谭致果叔侄率敢死之士去为铁林军解围。想来是将功赎罪的意思。”
“这谭致果官名如何?”
“便是骁胜军第二营都指挥使陈安平。”
“陈安平?”罗太后随口吩咐:“取都省考功黄样来。”
“是。”韩常得令疾走。
殿中气氛一凝。
“尔将首尾仔细讲来。”
刘乙丙此时方觉不妙,但也不敢欺瞒,磕磕绊绊,声音发颤的讲完,却听陈安平问道:“尔自陕城归,可有何见闻?”
“奴婢所见,俱已呈奏。陇右或者艰困一时,关中倒是太平景象。”
“尔亲眼所见?”
“奴婢与苏学士、陆同知走的官道。”刘乙丙倒底心虚:“旁处未见得,奴婢亦不敢擅言。”
“陆朝恩,尔有何见闻?”“奴婢所见所闻,俱已书奏。而书奏之外,亦有图画。”
陈安平瞥一眼范海,范海微微摇头。
只听陆朝恩又说道:“不惟奴婢具图画,刘局丞也有图画。”
“哦?”
“奴婢画技粗拙,实不堪入目,故未呈献。”刘乙丙跪倒请罪:“绝非欺瞒官家。”
“这有何罪,取来就是。”陈安平对刘乙丙倒优容:“范海,着人取刘乙丙的画来。”
“奴婢遵旨。”
“陆朝恩,你的画呢?”
“奴婢与苏学士同行。蒙苏学士抬举,两幅图画皆由苏学士索去。”
陈安平闻言倒不好再追问,侧头看向罗太后。
“葛从义,尔有何见闻?”罗太后问道。
葛从义汗出如浆,于这时节便显得突兀。
陈安平、罗太后听他说了几句,便不耐烦,径直问他京兆府存粮几何、兵马多少,葛从义皆答不出。
又问他将校姓氏,各管何营,他仍支吾。
范海虽得了葛守逊好处,但此时却绝不肯相救。眼看葛从义跪倒请罪,他只能叹一句无能之辈。
“带下去。”罗太后说完,便有两名侍卫拖着葛从义出殿。
正遇着取了都省考功黄样的韩常,葛从义一见他,便连声告饶。韩常却恨他多嘴,甩了两耳光,快步步入福宁殿缴差。
罗太后怒气未平,瞪了韩常一眼,吓得他要死。
而据刘乙丙所言,陈安平已将此事报知陕城帅司。
陈安平因闫真“诬告”濮永道、邱真一事,对内侍呈禀有所犹疑。
可罗太后则不同,她深知大臣报功瞒过,实属平常,反倒是内侍生死悬于宫中,并不敢真得欺隐。
她忧虑的倒非陈安平滥杀妇孺,这等事便是太平时也有,何况如今战火纷飞,让她真正忧虑的是都省这份黄样里,究竟有多少“陈安平”。而其他黄样里,就没有“陈安平”了吗?
“召陈安平入对。”罗太后吩咐道。
“着他带上陆朝恩的画。”韩常补充道。
陈安平入殿时,发觉气氛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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