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的确美味。”
“最近可有什么新闻?”张述古边吃边问,头也不抬。
“海州牛马市已有人去做交易,俺去看过,倒是高丽、岛国海商多些。”
“嗯。”张述古仔细吃着,断续说道:“杭州,也,有不少,岛国,海商。”
他用方言说话,蔡世佑努力听,也只得大概。
张述古手口不停。
“苏,州,铁价,如何?”
蔡世佑将鱼头放下,正色道:“张员外,苏州铁价一直平稳,可海州牛马市、乃至常州、润州、秀州,铁价都有所上升,尤以海州牛马市为甚,已比往年涨的两成。”
张述古似是已略解馋,将吃完的鱼头放好,便问道:“苏州一直没涨?”
“嗯。”
张述古将双手擦净,才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细细翻找。
“两浙铁价多数都已涨了一成,便只苏州未涨。”张述古也颇觉奇怪。
“杭州铁价也涨?”
“是啊。”张述古点头:“听说是佛山铁未到的缘故。”
江南用铁,南海铁约占二成多,而岭南佛山铁则有近四成,而江南少铁,本地所供便只比南海铁略多,其余的便是荆湖铁与益州铁。
而自用之外,江南苏杭明秀等地,亦是外销重埠。
外销铁中,又以南海铁与本地铁为主,间有两淮铁。
虽说如今每月都有舟船往来,但对诸侯铁商而言,还是夏季乘季风北上最合算。
因为到时北上舟船众多,铁商可以分散风险,不然全付一船,倘有不幸,那便元气大伤,乃至倾家荡产。
而江南多种稻米,夏季耕耘最是繁重辛劳,此时若雇人手,便不好讲价钱。因此,江南铁商趁夏季收用南海铁,利用铁商竞争来保证铁价不会过高。
人工使费虽高,但铁价亦能合意。而转到冬季便收用本地铁,虽则价格略高,但此时农闲,人工使费却低些。
春秋两季,则采买佛山铁等中原铁来用。如此错开时节,本钱、人工都可照应,一年之中的铁价便可维持,不至于激烈。
而今已是二月,各家南海铁早已用完,而本地铁也多半耗尽——为了新编和重整禁军,军器监与库部司于去年八月、十一月分别招标。
如今江南铁场昼夜开工——倒比酒店食肆还热闹些。可佛山铁若还未运到,那诸铁作所或者铁匠铺便只得加价购铁。
“到头来还是百姓吃亏。”蔡世佑说道:“海州铁价一涨,牛马价亦涨起来,说是什么蹄铁、农具涨价的缘故。而牛马价一涨,草料钱亦跟着涨起来。”
“这里面自有一番道理。”张述古将小册子一合,便开始口若悬河。
他忽地瞥见蔡世佑面前的鱼头,馋虫又起,两人各自又吃一份鱼头。张述古却忘记先前说到哪里,索性吩咐道:“铁价之事,子安还得盯紧。
苏州铁价如此,外郡铁商必然蜂拥而至。某三月还会再来,总不会拖过谷雨。若是苏州铁价亦涨起来,你便飞书于报社。”
蔡世佑闻言谨记,亦从怀中取去一本薄册,将袖中炭笔取出,飞快地写画几列。
张述古见此面带笑意,这是他教蔡世佑的法子,亦是江南诸报社探事的入门功夫——纸笔随身。
要随时能发现新闻,记述概要,炭笔便比水笔、毛笔实用的多,其短处便是炭笔易染服色。但也有法门应付,并不至于无措。
待蔡世佑记完。张述古又问起别事:“可有合用于《东南俗闻》的消息?”
蔡世佑翻翻薄册,说了两件海州牛马市上的趣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