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主动提及《离婚协议》,黛黎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静听他后续。
秦邵宗继续说:“当初签了协议后,夫人立马拿着协议外出。我思来想去,觉得你多半会将其交给秦二保管。后来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小子承认了,我又问他是否看过协议,他说看过。”
黛黎抿了抿唇。
“虽说我秦氏世代戍边,族中除了像云策那般身体羸弱的,基本都是十来岁就开始上阵。秦宴州如今已是我儿,不瞒夫人说,我的确希望他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而非一辈子只能依靠母亲、自立不起来的纨绔子弟。”
秦邵宗叹了口气,“但你我先前签订的那份协议,我又如何能忘?我心知夫人一定不乐意,因此当时我特地和秦二说起协议上的第三条,而那小子听后则说会自己来说服你。”
说了几回,他始终都是笼统的说“协议”,避开了前面两个字。
黛黎狐疑地看着秦邵宗。
这人说的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难道是她猜错了?难不成在这事里,秦长庚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被触发的角色?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先前说的话倒也不假,而主要责任也判不到他身上。
但她又感觉好像哪儿不对劲。
“我以我列侯称号作保证,方才我所说的绝无一句虚言。”秦邵宗最后说。
黛黎眉目微动,还是没说话,但眉宇间的冷色消了不少。
秦邵宗伸手去揽人,这回他的手没有再被拍开。他笑了下,拥着黛黎往床榻那边去,“今日舟车劳顿,明天也要继续赶路。夫人,我们早些歇息吧。”
这是传舍中最好的包厢,房间面积比一般的要大上不少。从窗旁到床榻有一段距离,要路过摆着烛台的案几。
烛光拉出两道交叠在一起的黑影,随着移动者的衣袂拂动,影子边角也变得不太规矩,有一瞬像灵活的流水,又或者是可以随便拉扯的黑色布袋。
黛黎突然停下脚步。
“夫人?”秦邵宗转头。
黛黎盯着他,“你方才说,州州曾告诉你他想建功立业,这话他是在何处说的?”
秦邵宗:“书房。”
“是他自行去寻你,还是你让人去喊他?”黛黎又问。
秦邵宗一顿,意识到她不是随便问问。而就是这一停,让黛黎心里那颗膈得她浑身不对劲的小豌豆迅速生根发芽。
“是你让人寻州州的对不对?”她看着他。
疑问句,语气也带着很重的疑惑,但那双形状完美的桃花眼内却没多少怀疑。
秦邵宗刚张口欲言,但她比他快一拍。
“你现在可以否认说不是,但有些事只要做过,就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比如帮你传话当跑腿的士卒,又或是在书房门口看守的守卫,他们都可以作证。我觉得队伍里有几个兵卒好像挺脸熟的,多半是先前书房一带的守卫吧。现在也不算特别晚,问几句话也不费多少时间,不如把他们喊上来挨个问问,夫君觉得如何?”黛黎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