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古怪的江科长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东西,让他觉得可以信任,让他觉得应该坦诚相待,甚至不惜说出关于川棉一厂最核心的秘密。
江林眼睛一亮,银行方面的资源他是理解的,但银行太多,这方面的资源虽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但出品配额这个就太重要的。
纺织行业全国多少家大厂,每一家都像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样瞪着眼看着经贸部,如果能够在这方面有一些保证,那么就能够保证改制后的新厂一定的生产与销售,利润和现金。
忍不住道:“那叶总就接吧。”
“接川棉一厂?”
“当然。”
叶山河笑了:“你说接就能够接啊?这个要凭实力说话的,再说我提的条件又……”
“我认为所有的竞争者中,叶总您是唯一应该接手的,同时,你也是最有机会,最有可能接手的人。”
叶山河看着这位情绪有着一种压抑不住的亢奋的江科长,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问道:“我可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江科长,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聊这么?”
“为工友们找出路,也为自己找出路。”
江林没有丝毫停顿,淡定地回答。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回答。
他来之前就想过了叶山河肯定会问他一些什么样的问题,这是其中之一。
“在我这里找出路?受宠若惊。”
叶山河呵呵一笑,“即使是省委书记,可能也看不上我这……”
“蜀中无大将。”
江林打断了他。
因为发现叶山河意外的好说话,不像那样傲慢势利的国企董事长,江林故意表现得咄咄逼人,说话直接。
叶山河面容严肃起来:“江科长你的意思是?”
“我那个比喻可能不太恰当。
我想说的是,这次参与川棉一厂改制的竞争者看起来有好几个,非常热闹,但是他们都有口无心,基本上都是呼应张书记和黄副省长的号召,来凑数的,到了见真格的时候,他们就会找各种借口撒退,即使可能会扫张书记和黄副省长的面子,因为显而易见,川棉一厂是一个老大难,这关系到上亿甚至是无底洞的亏损,做为商人,他们会算这个账。”
“有一家竞争者你可能忽略了。”
叶山河淡淡的说。
“那家国企?”
江林冷哼一声,“张书记和黄副省长都不傻,正因为他们不傻,所以他们也看得清这些参与者的打算,看似热闹,实际上一个也没有真心想接川棉一厂的盘,所以他们才拉这家国企保底。
但那是万不得已的情况,如果有人出手,张书记和黄副省长求之不得把这个烫手山芋抛掉。”
“所以人家都不要,我这个‘廖化’正好当先锋,捡个大便宜?但这是便宜吗?”
“那就要看叶总如何看了。”
“我看不清楚,能不能请江科长指点一下迷津?”
叶山河温和地说,不是挑衅,而是真诚的请求。
“这可能就是我今天来找叶总的目的。”
江林坦然地回答。
他解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中拿出一叠一叠的文档,在茶几上分成几块,然后开始给叶山河讲解。
首先是川棉一厂简要的发展和现在状况,重点是现在生产能力和销售情况,然后,才是他关于川棉一厂改制后的经营管理。
这才是他今天来见叶山河最重要部分。
他完全是站在一个最高管理者的角度对整个川棉一厂进行剖析,发现问题,提出解决办法。
他准备的那些文档,基本上都是给叶山河准备的,用来佐证他的见解,而他自己,基本上是凭着惊人的记忆和充分的准备,从容不迫,信手拈来
叶山河面无表情地倾听,心里极度震惊。
在这个过程中,他有好几次走过那么几秒钟的神,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又觉得上苍对他似乎特别眷顾,有时又觉得这是不是一个圈套,或者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