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只能从权力中生长。
很早以前,从她父亲身上,她就朦胧地感受到了,现在,从这个项目,再次深刻地领会到这一点,所以她别无选择,必须做好这个项目。
现在,这个专题报道基本上完成了所有的采访与报道,剩下的,只有叶山河一个采访。
她认为,必须补上晶体管厂改制中最重要的民营资本的董事长的思考和态度,这个专题报道才算完美,无缺。
固然,叶山河已经接受过一次采访,但那一次,目的还不明确,晶体管厂改制也没有后来的反复,没有增加台湾叶氏,尤其是台湾叶氏居然还跟叶山河有一层亲戚关系,所以,她必须把很多叶山河上次没有说过的话,再让他说出来,对着她的采访话筒。
虽然知道叶山河不喜欢,甚至略有反感,她还是一上班就再次拔通了叶山河的电话。
她还有一个底气,叶山河上次安排她的事,她已做了。
刘小备本来就在她的采访名单上,只不过让她说了一些题外话而已,但叶山河应该为此欠她一个人情吧?
“您好,您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很忙。”
叶山河老实地问。
因为拒绝,所以他不由自主地用了一个真实的理由来表明态度,而不是礼貌的寒喧。
这跟很多年以前江林去拜访那位国企董事长面临的问话一样。
贺之悠愕然。
如果换一个人,可能就会客气地说一声您先忙,我改个时间再打,或者说对不起,那请叶总约个时间我再打来,但贺之悠不是普通的人。
她皱起了眉,咬了咬嘴唇,执拗地继续问:“很重要的事吗?”
叶山河苦笑,那就继续说实话吧:“省委张书记今天视察山河纺织品公司,我正在厂门口迎接。”
贺之悠被呛住了。
这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但她居然不知道。
虽然她是台里负责时政财经类的记者,但她这阵负责做这个专题,所以台里就没有再安排她的采访任务,这本来很正常,可是贺之悠不是这样认为。
她觉得,这再次说明她跟秦妮的差距。
只要秦妮感兴趣的事,总会有人抢着给她报告,台里的工作,总是会推到她面前让她选择,只要她想做,所有的人和节目都要给她让位,她就有这种特权,而贺之悠仅仅因为暂时有事,大家就把她忘了,采访单也不给她出了。
而且,这跟她正在做的专题,还是相关的新闻。
----至少贺之悠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贺之悠觉得自己受了伤害,不是来自叶山河,而是来自电视台,来自毫不知情的秦妮。
来自她们之间权威的不同。
是的,权威。
贺之悠自然而然地用上了这个词。
这个词,从她父母的嘴里知道,伴随着她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