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大典的第二天,秦国皇宫之中便是派人来送萧墨的赏赐。
母子二人谢恩之后,萧墨本想着这一大笔钱财可以让娘亲买一些首饰和新的衣服。
但是周若曦将黄金收了起来,打算给自己的儿子以后娶媳妇儿用。。。。
夜色如墨,泼洒在西北戈壁的沙丘之上。风卷黄沙,在月光下翻腾成雾,仿佛千年前战死将士的魂灵仍在低语。魏寻坐在一块被风蚀得如同人面的巨石上,手中握着半截断剑??那是他在古城遗址前从石像手中取下的残兵,锈迹斑斑,却隐隐透出一股温润之意,像是曾饮过太多血泪,终于沉入静默。
他不急着前行,也不再追问方向。这一路走来,脚印早已被风吹平,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比路径更真实:比如掌心的茧,是劈柴扫院时留下的;比如喉间的暖意,是老妪递来的糖糕融化后的甜;比如此刻耳畔响起的微响,像是一缕极轻的琴音,穿过了万里荒原,落在心尖。
“你听到了吗?”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散入风中。
无人应答。可他知道有人在听。
风停了一瞬。
然后,一道极细的金线自天边划过,不是流星,也不是闪电,而是一种只存在于感知中的“声痕”。它从南而来,绕着他盘旋一周,又悄然隐去。那是苏念的琴音余韵,借着天地气机流转,跨越山河送来的一句问候。
魏寻笑了,将断剑轻轻插入沙中,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我收到了。”
他闭目调息,体内气息缓缓流动。这具身体已非当年轮回初启时那般孱弱,九世记忆虽不再清晰如昨,但每一世的情感烙印都化作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力量??不是神通,不是法力,而是一种对“存在”的深切体认。他知道疼痛的意义,也懂得沉默的价值;他明白欢愉为何短暂,也因此更加珍惜每一个瞬间的真实。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
不多时,一匹瘦骨嶙峋的黑马驮着个披黑袍的人影出现在沙丘顶端。那人翻身下马,脚步踉跄却不倒,一步步走来,斗篷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眼空洞,右眼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两簇幽火。
“你来了。”魏寻睁眼,语气平静,仿佛早知此人必至。
“我等了三十年。”瞎眼人站在三步之外,声音沙哑如磨刀石,“你说要还我一把剑,结果只给了我三坛酒。”
魏寻起身,拍了拍衣上的沙尘:“可你喝了。”
“喝了。”瞎眼人点头,“酒里有情,有愧,还有……一声对不起。”
魏寻望着他,目光温和:“所以你还活着。”
“因为那一声对不起,我没死在雪夜里。”瞎眼人冷笑,“你以为欠的是酒?不,你欠的是命。第九世,你在边关城破那晚,本该替我挡那一箭。”
魏寻沉默片刻,轻声道:“我记得。”
那一世,他是戍边校尉,而眼前这人,是他麾下最忠的铁匠副官。敌军夜袭,火光冲天,乱箭如雨。他本该护住后营退路,却因听见万鲤湖在梦中呼唤,迟疑了一瞬。就是那一瞬,让这支羽箭贯穿了战友胸膛。
“我不是责怪你。”瞎眼人忽然摆手,“若无那一箭,我也不会醒。醒来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活在‘规则’里??朝廷要我铸兵器,我就铸;将军下令杀人,我就杀。可那一箭穿心之后,我听见了风里的哭声,看见了炉火中浮现的母亲的脸……我才明白,人不该只是工具。”
魏寻动容:“那你现在是谁?”
“一个想找回名字的人。”瞎眼人伸手入怀,掏出一块焦黑的铁牌,上面刻着模糊字迹,“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唯一东西。他说,我们祖上是听风阁的铸器师,专为七琴配兵。后来门派覆灭,家族流散,到我这一代,只剩打铁的手艺和一口怨气。”
魏寻接过铁牌,指尖抚过那行字,心头一震。
“**执器守心,以音载道。**”
这是听风阁失传已久的铸师箴言。
他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满脸伤痕的男人,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第七位弟子的后人?”
瞎眼人点头:“我娘临终前说,只要找到那把能与琴共鸣的剑,就能唤醒埋藏在血脉里的记忆。她说,那把剑不在天上,不在地下,而在‘愿意为之赴死的人’手里。”
魏寻缓缓转身,从竹篓深处取出一只木匣。打开时,一道清光溢出,照亮了整片沙地。
匣中卧着一柄短剑,通体青灰,剑脊上镌刻着细密符纹,看似朴素,却让人不敢直视。剑身中央,有一道细微裂痕,如同泪痕。
“这是……‘归途’?”瞎眼人声音颤抖。
“不是完整的。”魏寻道,“这只是‘始契’崩解时分离出的一缕剑魄。真正的‘归途剑’早已碎裂,散落人间。但我用《听风录》中的秘法,将它的一部分召聚于此。它认主的方式只有一个??听得到琴音的心。”
瞎眼人伸出手,却又停下:“若我接了它,是不是就得继续你们的故事?”
“不。”魏寻摇头,“你会开始自己的故事。这把剑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任何宿命。它只属于‘选择拿起它的人’。”
风再次吹起,卷动两人衣角。
瞎眼人终于伸手,握住剑柄。
刹那间,天地寂静。
他的右眼猛然爆发出金芒,一道虚影自身后升起??那是一个古老匠人形象,手持锤钳,立于烈焰之前,口中吟唱一首无人听过的锻歌。与此同时,魏寻怀中的玉简残片再度发光,与剑身共鸣,竟浮现出一段文字:
>“音止处,剑起;情尽时,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