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为诛邪,亦非证道。”
>“唯愿世间,再无离别之苦。”
瞎眼人跪倒在地,泪水顺着疤痕滑落:“我……我想起来了。我叫阿forge……不对,是‘傅更’。父亲给我取名‘更’,是要我‘更始’,重新做人。”
魏寻扶起他,微笑:“欢迎回来。”
傅更站起身,将短剑佩于腰间,深深一揖:“谢谢你,不是还了我一把剑,而是让我找回了自己。”
“不必谢我。”魏寻望向远方,“真正该感谢的,是那个在战火中仍坚持教孩子写字的小女孩。她告诉我,文字可以穿越仇恨,就像琴音能唤醒沉睡的灵魂。”
两人并肩而立,望着星空。
北斗斜垂,心星闪烁。
“你要去哪儿?”傅更问。
“昆仑墟。”魏寻答,“听说那里有一口‘忘川井’,能照见人心最深的执念。我想去看看,第九世轮回结束之后,我还剩下多少‘我’。”
傅更皱眉:“危险。那边已有朝廷势力渗透,说是防止‘异端复辟’,实则在搜捕一切与听风阁有关之人。连流浪艺人弹错一个音,都会被抓去审讯。”
“那就更该去了。”魏寻淡淡一笑,“他们怕的不是琴,也不是剑,而是‘自由发声’这件事本身。只要还有人敢唱不同的调子,他们的秩序就永远不安稳。”
傅更沉默良久,忽而笑道:“那我陪你走一段。”
“好啊。”魏寻拍拍他肩膀,“路上还能帮我找找咸蛋。上次那家驿站说卖完了,我馋了好几天。”
两人相视一笑,牵马踏上沙路。
一路西行,风沙渐稀。越往昆仑山脉靠近,地貌愈发奇异:赤红岩层如血浸染,黑色石柱耸立如碑林,偶有温泉喷涌,蒸腾雾气中似有幻影闪现。某日黄昏,他们抵达一处废弃村落,村口立着一根断裂的旗杆,上面挂着半幅褪色旗帜,依稀可见“听风”二字。
“这里也曾有过传承。”魏寻轻叹。
他们在一间尚存屋顶的屋子里歇脚。夜里,傅更守火,魏寻则取出《听风录》,翻至夹着一片干枯桃花的那页。
忽然,纸页微微震动。
他低头一看,那桃花竟泛起微光,花瓣边缘缓缓渗出血丝般的红纹,随即化作一行小字浮现:
>“她在等你。”
>??万鲤湖
魏寻呼吸一滞。
这不是幻觉。这是“情锚”之间的感应。当年他以九世轮回为代价,打破“始契”的绝对控制,换来的是情感不再受规则束缚的自由。而这份自由,也让某些羁绊得以超越时空,留下痕迹。
“谁在等你?”傅更察觉异样。
“一个……教会我倾听的人。”魏寻收起书册,望向窗外,“她曾问我,如果人生只许听一种声音,我会选什么。”
“你答了吗?”
“我说,选她的琴声。”魏寻笑了笑,“但她摇头,说不对。真正的答案,应该是‘自己的心跳’。”
傅更若有所思:“所以你现在是在找自己的心跳?”
“也许早就找到了。”魏寻低语,“只是想确认一下,它还在跳。”
次日清晨,他们继续前行。途中遇一支商队遭劫,匪徒持刀围杀,百姓哀嚎。傅更本欲避开,却被魏寻拦下。
“我们不是救世主。”傅更提醒。
“但我们是路过的人。”魏寻解下斗篷,缓步而出。
他没有拔剑,也没有施展任何奇术。只是站在山坡上,从竹篓中取出那只缺了口的陶碗,轻轻敲了一下。
叮??
清脆一响,如露滴寒潭。
匪首正欲挥刀,动作却猛地僵住。他瞪大双眼,耳边竟响起母亲哼唱的童谣,那是他五岁时的记忆,早已遗忘多年。紧接着,其他匪徒也纷纷停手,有人捂住耳朵蹲下,有人怔怔流泪,还有人丢掉武器,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魏寻缓步走近,对为首的汉子说:“你小时候也被人欺负过吧?所以才想变得更强,不让别人欺负你。可你现在做的事,正是当年你最恨的那种人。”
那汉子浑身颤抖,最终伏地叩首:“我……我不知道怎么停下来了……”
魏寻蹲下,平视着他:“那就从今天开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