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我知道。因为你已经不再烧诗了。”
他怔住:“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因为我也在看着你啊。不是作为执念,不是作为幻影,而是作为一个曾经深深爱过你的人,在风里,在光里,在每一个你说‘我还活着’的瞬间。”
他眼眶发热,却没哭。
这一回,他吃完了一整碗粥,连汤都喝干净了。
临走时,她站在门口送他。
月光洒在她肩头,像是披了件银纱。
“下次见面,”她说,“希望你能带个孩子来。让他看看,他爸爸年轻时有多傻。”
他郑重答应:“好。”
然后转身走入夜色。
身后老屋渐渐模糊,最终化作晨雾散去。
醒来时,窗外已是黎明。
海鸟鸣叫,潮水轻拍礁石。他摸了摸枕头,干爽无痕。
他知道,那是最后一次梦见她。
***
三年后,西北边陲小镇,一间简陋的茶馆内。
陆知寒坐在角落,手里捧着一碗粗茶,听着外面孩童嬉闹。店老板是个中年汉子,脸上有道疤,见他沉默寡言,便搭话说:“先生像是走得很远的人。”
“嗯。”他应了一声。
“听说您这样的,都是抓鬼驱梦的大人物?”
他摇头:“我只是个陪人醒过来的家伙。”
老板愣了愣,忽然从柜台下拿出一幅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闺女画的。她说梦见一个穿麻衣的男人,站在雪地里抱着一本书,天上星星掉下来,变成了萤火虫……她说那人救过她弟弟。”
陆知寒接过画,手指微颤。
画中的男人侧影分明是他。
而在他脚边,漂浮着几只发光的小虫,每一只虫翼上,都映着一张笑脸??有苏砚,有林晚,有沈知微,也有无数他曾帮助过的滞梦者。
他沉默良久,从怀中取出一支蜡笔??是当年从苏砚教室带走的那支,颜色已褪,笔身布满咬痕。
他在画纸空白处写下一行字:
>**“他们都醒了,所以才能变成光。”**
然后付了茶钱,推门而出。
风沙扑面,黄沙漫天。
远方地平线上,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
他迎着光走去,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像一把剑,刺破旧梦;
像一束火,点燃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