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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黄龙真人（第2页）

他缓缓站起身，衣袍猎猎。

九剑同时震颤，发出低沉龙吟。那盏青灯倏然暴涨，火焰由青转金，将整片崖顶照得通明。他俯身拾起第一柄剑??断念剑，剑身映出他苍老面容，却又仿佛叠着少年时跪拜冰棺的身影。

“断念之后仍愿回头之人，方可触及心棺。”

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义。

不是一次觉悟就够了，而是每一次明知可能失败，仍选择前行；不是逃避悔恨，而是在悔恨中重新拔剑。

他走向阿禾，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你想救你娘吗？”

“想！”她用力点头，泪珠滚落。

“那便跟我走。”他说，“不过你要记住??这一路上，你会看到很多不愿相信的事，会听见许多让你绝望的话，甚至可能会觉得，我也不过是个骗人的老头。但只要你手中的铃还响着，就别松开。”

阿禾紧紧攥住守心铃，用力点头。

周迟抬头望向天际。乌云悄然聚拢，紫电隐现，一如三年前归墟门启前夕。不同的是，这一次，天地异象始于西南方??正是南疆方向。

“它在复苏。”他喃喃，“而且比以往更懂得伪装。”

他背起剑典，九剑自动归鞘，环绕身后如星环护体。掌心“九心共焰图”微微发烫，火种虽已融入大地，但其共鸣仍在血脉之中。他牵起阿禾的手，踏上雪坡。

风雪渐起，掩去足迹。

七日后，两人抵达西岭霜城。

城门破败，墙头结满冰棱，街上行人稀少，个个低头疾行，不敢交谈。酒肆茶楼皆贴黄符，写着“净心避祸”四字。偶有孩童嬉闹，立刻被大人捂嘴拖回屋内。整个城镇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仿佛所有人都在压抑呼吸。

“他们都被‘镜语’蛊惑了。”阿禾小声说，“每天夜里，家家户户都要对着铜镜焚香祷告，说能听见‘救世主’的声音。谁不信，就会被当成邪祟抓走。”

周迟眸光微冷。镜语？那是九幽残念操控人心的古老手段，通过映照人内心最深的渴望或恐惧，编织幻象，使人自愿献祭灵魂。当年谢无尘便是借此收拢信众，建立玄冥教基业。

他带着阿禾潜入城中最偏僻的一座废庙。庙中神像倒塌，唯有一口古井尚存。井壁刻满细密符文，正是连接地下灵脉的节点之一。他取出断念剑，在井沿划下一痕，顿时井水沸腾，一股黑气冲天而起，化作人脸嘶吼：“退去！此地属归墟圣域！”

“圣域？”周迟冷笑，“你们把人间炼成了地狱，还敢称圣？”

他双手结印，引动“九心共焰”，一道金焰自指尖射出，击穿黑气。井口轰然炸裂，露出一条通往地底的幽深通道。腥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无数哀嚎之声。

“准备好了吗？”他回头看阿禾。

女孩脸色苍白，却咬唇点头。

两人步入地道。

越往深处，温度越低，墙壁上开始浮现冻结的尸体，姿态各异，有的跪拜，有的挣扎，皆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极度恐惧的表情。他们的胸口无一例外插着一根冰晶，与当年南疆少女所受之伤如出一辙。

“这些都是……来找亲人的？”阿榕颤抖着问。

“是啊。”周迟声音低沉，“每一个都怀着爱而来，却被‘救世主’用这份爱反噬，成了养料。”

忽然，前方传来诵经声。空旷的大厅中，数百人围成圆圈，面向中央高台。台上立着一尊冰雕神像，面容模糊，却依稀可见谢无尘的轮廓。一名身穿白衣的老者正高举铜镜，口中念念有词：“……唯有舍弃私情，方得大道；唯有献祭至亲，才配新生……”

周迟瞳孔骤缩。

那老者，竟是当年第七剑主残留记忆中自称“逃亡者”的那人！

“你没死。”他踏步而出，声音如雷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