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子里好似含着刀,薄唇微动,却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时候,宋观舟只要说一句话,就能拯救裴岸,拯救无法面对这一现实的裴岸。
但宋观舟拒绝。
她坐靠在软榻上,长发一如既往,编成辫子挂在胸口,身上盖着金绣衾被。
面容恬淡,眼神冷凉。
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裴岸站在不远处,被悲伤和痛苦侵袭。
“观舟……,我不知道,对不起……”
当裴岸说出这个对不起时,宋观舟心底像小人一样,得意且猖狂,甚至有种报复的快感。
意识到自己这般想的时候,宋观舟垂眸,拦住了自己快要按捺不住的冷言冷语。
原来,她还是对裴岸有了期许,所以,下意识里她因此开始埋怨。
埋怨的时候,她的报复,在裴岸第一步踏进来,就开始了。
不可以的!
宋观舟——
你太在意他了……
宋观舟敛下眼底情绪,努力安抚自己快要黑化的心,她甚至在有一瞬间,就想像个怨妇,跳起来指责裴岸:身为丈夫,你对我尽到保护的责任了吗?别人杀你老婆,你在满嘴仁义道德,顾全大局,去他娘的顾全大局,老娘性命都要没了,你顾全的不过是你的光辉前程!
算计!
你们都在算计,这就是报应!
宋观舟想过如此极端恶毒的咒骂,想要平复她内心深处,越压越多的不甘。
但她还是用脑子里仅存一线的理性,占据了上风。
不能因为两人处理事情的不同意见,不能因为两人的观念不同,而否定裴岸往昔对她的爱。
所以,宋观舟压住了胸口的恶魔。
“无事,我也不知,是小腹实在疼痛,忍冬请来重楼和琳儿,到了半夜下来时,才发现有了身子。”
语气太过平静。
平静得没有一点点人气,裴岸一步上前,欲要搂住宋观舟时,忍冬赶紧提醒裴岸,“四公子,少夫人还在做小月子,您才从外头进来,身上冷,可别寒着少夫人。”
“……这……,这,好……好。”
裴岸语无伦次,他退开步,脱下大氅,递给丫鬟们,坐在炭盆子跟前翻来覆去的暖手,这期间,他不敢抬头,不敢看软榻上的女子。
宋观舟瞧着他眼圈泛红,终归是软了心肠。
罢了。
不为难他了。
好歹一场夫妻,好聚好散才是最好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