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孩子问你‘为什么大家都跟着喊口号’,你怎么回答?”
这些问题像细针,刺破麻木的皮肤,唤醒沉睡的神经。
一场场对话持续数月,足迹遍及六大洲。最终,在非洲萨赫勒地带那条由收音机促成的水渠旁,她举行最后一次集会。
上千人席地而坐,肤色各异,语言不通,却在同一轮月下静静聆听。
烬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至每个人耳中:
>“我没有解决方案。
>我只有方法。
>那就是??永远保留说‘等等’的权利。
>不必愤怒,不必反抗,只需轻轻一句:‘让我再想想。’
>这三个字,比任何武器都强大。
>因为它意味着:我还活着,我还思考,我还属于自己。”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然后,一个人站起来,说:“让我再想想。”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到最后,整片大地回荡着低语:
>“让我再想想……”
>“让我再想想……”
>“让我再想想……”
烬闭目微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当晚,她回到问渊岛,写下遗嘱:
>“死后不留墓碑,不建纪念馆。
>若有人怀念,请替我问一个问题??
>‘这样做,真的好吗?’
>问完之后,不必急着答。
>坐一会儿,听听风。”
七日后,她在睡梦中离世,面容安详。
葬礼当天,全球二十四小时默哀。但无人哭泣。人们只是停下手中事,静坐片刻,任思绪流淌。
而在火星,整个殖民地同步关闭照明系统十分钟。黑暗中,全体居民齐声朗读烬的最后一封公开信片段:
>“不要追求完美的制度,
>要追求容错的空间。
>让错误能被看见,
>让悔恨能被听见,
>让每一个迷路的人都知道??
>回头,也是一种前进。”
次年春天,“回答”树开花,黑砂碑旁蓝花蔓延成海。小女孩??如今已是少女??站在花丛中,手持一部改装过的旧式放映机,播放那段许沉舟的遗言影像。
孩子们围坐四周,听得入神。
影片结束,有人举手:“他说要烧了《反问录》,那我们现在读它,是不是违背了他的意思?”
少女微笑:“也许吧。但你也可以说??我们正在实践它。”
风吹过,花瓣纷飞,如千万个未尽之问,飘向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