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蹲炮,放。”
明军队官半蹲在阵前,大声喊道。
“轰轰轰。。。。”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十多门虎蹲炮连续打响,形成一波霰弹雨直接兜头罩向冲来的倭国矿工。
佛朗机炮虽然发射迅速,。。。
车队返京后,昭明学会并未因“清坛行动”的阶段性胜利而松懈。阿菱深知,那三座残存祭坛虽已揭开真相,但“影嗣”所植根的土壤??人心中的盲信与恐惧??远未清除。朝廷嘉奖如雪片般飞来,皇帝亲赐“明烛夫人”封号,命礼部拟诏褒扬其功;国子监提议将《觉醒志》列为蒙学新典;连一向保守的内阁首辅也破例上疏,请设“醒民讲席”,由阿菱主讲于太庙东庑,每月初一开讲,向百官传授辨伪之法。
然而,就在万民称颂之际,冷素云却在验药组呈报的一份密档中发现异样:甘肃永北府送来的井水样本,竟仍含有微量“三迷散”成分,虽不足以致幻,却足以扰动心神。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药物并非来自古坛遗存,而是近三个月内新制??有人仍在暗中配药,且手法更为隐蔽,甚至加入了蜂蜜与草木灰以掩盖毒性。
“他们没死。”冷素云将化验结果摊在阿菱案前,声音低沉,“或者说,有些人根本就没进过那溶洞。”
阿菱凝视着纸上墨迹斑驳的检测记录,指尖缓缓划过“汞含量波动曲线”一栏。她忽然想起回程途中,那位彝族少年曾低声问她:“姐姐,你说那些道士都死了,可我去年看见一个穿黑袍的人,在月光下往山里走,嘴里哼着和梦里一样的经文。”
她猛地起身,唤来查档使。“我要看自隆庆元年以来,所有涉及‘星象异端’‘妖言惑众’的结案卷宗,尤其是被定为‘已剿灭’‘无后续’的案子。”
老学正皱眉:“此类案件不下千余起,多属乡野妄语,朝廷早有定论……”
“正因有了定论,才容易藏污纳垢。”阿菱打断道,“若真邪已除,为何民间仍有新药?若旧党尽灭,谁在续传咒语?陛下赐我尚方剑,不是为了斩死人头的。”
三日后,查档使捧来一匣泛黄卷册,其中一页引起阿菱注意:万历六年,湖广荆州府上报一起“夜观星象、自称紫微下凡”案,主犯七人被捕,供称受“北方高师”指引,定期焚香诵《北斗启闭经》,以待“星门重开”。此案经刑部复核,认定为首恶煽动愚民,依律凌迟三人,余者流放岭南。卷末附有一张手绘人像,为首者年约五旬,面瘦颧高,左耳缺一角??与溶洞中“禄存”牌下干尸特征完全吻合!
“不对。”阿菱摇头,“这人若真是禄存坛祭司,怎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荆州?而且是在万历六年,那时其余六坛早已覆灭……除非??他们是替身。”
冷素云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真正的核心从未现身?他们用替身承担罪责,自己隐身幕后,继续培植势力?”
“不止是培植。”阿菱目光渐冷,“是在进化。从前靠献祭、毒药、梦境操控,如今……他们学会了利用体制。”
她翻出另一份档案:近年来,各地流民暴动、教门作乱之事频发,官府每每镇压之后,皆归因为“饥寒生盗心”。可细究其源头,竟有多起事件爆发前,当地均出现过神秘游方道士,分发“安魂饼”“定魄汤”,宣称“劫难将至,唯有信我者得救”。更有甚者,某些地方官员竟默许此类行为,只因这些“神药”能安抚民心,减少骚乱。
“他们在帮我们维持秩序?”冷素云苦笑,“所以没人深究,也没人想查。”
阿菱沉默良久,忽而提笔修书,直递御前。她在奏折中直言:“今之乱源,不在草莽,而在认知之崩坏。有人以‘稳定’为名,纵容精神控制之术蔓延,实乃饮鸩止渴。若任由此道盛行,则百姓不畏法度,唯惧虚妄;不敬父母,只拜邪师。届时天下虽安,实则已亡。”
三日后,宫中传来密旨:准昭明学会扩编,增授“察心司”职权,专司稽查全国范围内涉嫌思想操控、集体催眠、药物致幻等隐秘案件,遇紧急情况可绕过巡抚、按察使,直达司礼监。同时,调拨内库银十万两,用于在全国增设“醒烛学堂”,优先覆盖边陲、灾区、流民聚居地。
阿菱接旨时,正值秋雨连绵。她站在廊下,望着檐角滴落的雨水,忽然问道:“你说,为什么他们一定要选孩子下手?”
冷素云正在整理药材清单,闻言一怔:“孩子心智未固,易塑难改。”
“不只是这个。”阿菱轻声道,“是因为孩子还不会说‘不’。他们尚未学会怀疑,便已被灌输‘真理’。等他们长大,所谓的‘常识’早已是别人写好的剧本。”
她转身走入书房,取出一本新编教材草案,封面写着《问学启蒙》四字。翻开第一页,便是几个大字:“你为什么相信这句话?”下方列出十种常见说法,如“祖上传下来的”“大家都这么说”“神仙托梦告诉我的”,逐一引导学生追问来源、证据与逻辑。
“我们要从最小的地方开始重建。”她说,“不是教他们答案,是教他们提问。”
数月后,第一所“醒烛学堂”在甘肃岷州落成。校舍简陋,仅三间土屋,却吸引了周边数十村孩童前来就读。教师多为昭明学会培训的年轻女吏,她们不穿官服,不立威严,每日第一课便是围坐一圈,让孩子轮流讲述昨晚做的梦,并鼓励其他人提出疑问:“有没有可能是白天听了故事才梦见的?”“如果所有人都做同一个梦,是不是说明有人说了同样的话?”
起初村民观望,甚至嘲讽:“读书能挡风遮雨吗?”直到一场瘟疫爆发,有巫师趁机散布谣言,称“天罚降临,唯有烧童男头发祭天方可化解”。许多人家惶恐欲从,唯独学堂学生坚决反对,带着老师写的防疫手册挨家讲解,指出所谓“天罚”不过是水源污染所致。最终,村庄未行荒诞仪式,反而清理水井、焚烧病畜,疫情得以控制。
事后,村长跪在学堂门前,将自家孙儿送来入学,哽咽道:“以前我们怕鬼。现在才知道,最该怕的是自己不动脑子。”
消息传回京城,阿菱落泪。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