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刃只和他的食指一般宽,拿在手中,比他的手掌还短些。
“霍二爷,听说这是你祖父从外族缴获的战利品,分为子母双刃。
你这是母刃,子刃在霍大爷处?”
从神农山回来的路上,霍幼安曾拿这柄母刃片鱼肉,让小草做酸菜鱼,片出来的鱼肉轻薄得几乎透明。
萧软软十分感兴趣,追问了来处,白前自然也就知道了。
霍幼安点头,白前的目光从霍幼安手中的母刃上移开,落到霍伯征脸上。
“受害者喉管处塞着一柄短细轻薄的利器。
我猜,正是本该由霍大爷珍藏的子刃,霍大爷觉得我猜得对吗?”
她静静看着霍伯征,声音并不见得如何地震耳欲聋,甚至比平时更温和几分,清凌凌的。
如这暮春清晨的风,微凉,细细品来却满是温柔,带着春日的暖意。
霍伯征额头的冷汗却如晚春的梅雨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而下,每一滴都充斥着恐惧、悔意和落荒而逃的渴望。
白前眼角余光扫见霍幼安执着蚕刃的手微微发抖,满是暖意的猫儿眼中神色微冷。
“就像我之前说的,霍大爷,你实在是做了太多多余的事了,给天衣无缝的杀局画了无数条足。
就算你不喜欢孔姐姐能写诗、能作画的右手,就算你不喜欢她能吐出锦绣文章、也能吐出刻薄之语的舌头,跟杀局败露相比,这些应该都是小事。
那是你的未婚妻,是你嫡亲的表妹,是孔氏的嫡女,更是当朝帝师的嫡长孙女。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不应该如此不小心的。
本来,我还想不通你为什么非得要做这么多多余的事。
直到你说你含着鱼鳔装作吐血,是为了躲避春闱下场之事”。
白前的目光从霍伯征脸上移到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的孔氏身上。
“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将罪名栽到你母亲身上!”
“闭上你的嘴!”
霍伯征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抬起头来,满是冷汗的额头青筋暴出,双眼突出。
神色狰狞得仿佛下一刻就能挣脱霍幼安的桎梏,扑到白前面前狠狠掐死她。
霍幼安下意识上前半步,护到白前身边,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紧紧拈住蚕刃,是个随时能脱手而出的动作。
白前却没有被霍伯征的暴怒吓住,不紧不慢继续往下说。
“死的是当朝帝师的嫡长孙女,下手的是他嫡长女。
孔老太傅肯定会帮忙将整件事严严实实地捂起来,这是其一。
其二,这一次,你可以借孔姐姐之死逃避春闱,下一次呢?
特别是下一次,你小舅舅要下场,霍二爷在这三年内也非常有可能考中举人,和你一起下场,到时候对比会更加惨烈。
于是,你故意做下那么多多余的事,目的就是要教所有人怀疑你的母亲。
这样,你的外祖父不会再许你母亲进门,你的祖父祖母会更加厌恶你的母亲。
而你的母亲生活在所有人的猜疑、厌弃中生个小病,乃至郁郁寡欢、抑郁而亡,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甚至都没有人会来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