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岑这才后知后觉萧无渡情绪不对,“怎么了?”
萧岑咬了咬舌头,回忆自己方才是不是一时嘴快失言。
半壶酒下肚,萧无渡抬手轻轻擦了擦嘴角,抬眸看向萧岑,见他神色有些惶然,笑一声:
“五城兵马司,二十四衙门,还有宫中的禁军,只需一步便是天子近臣,的确都是让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他眯起一双凤眸,看向远处京都城楼,城墙上隐约能看见值守的士兵肃然而立,无论风吹日晒。
“但不是我想去的地方。”
萧岑见面前的萧无渡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复杂情绪,但再一眨眼,这人明明还是从前的风流模样。
萧无渡勾起唇角,拎起酒壶一晃,里面已然空了,他抬手轻轻拍掌,伶人推门而入,为他添酒满茶。
那伶人刚刚入行年纪不大,平时伺候的虽然也是权贵富商,但不比眼前的萧无渡年轻又长相英俊,心中顿时起了几分春情。
酒壶已然倒满,但是她像是有愁思一般,手依然不停,酒浆溢到萧无渡面前的小几上。
“哎呀!”伶人轻呼,“贵人恕罪。”
伶人羞红着脸,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着萧无渡面前的小几,她擦得慢条斯理,指尖却总往萧无渡手背上蹭,眼尾还带着刻意勾人的水光,柔声道:
“都怪奴婢笨手笨脚,污了贵人的衣襟,不如让奴婢替您擦擦?”
话音未落,她便要伸手去碰萧无渡的衣袖。
萧无渡眉头瞬间蹙起,眼中的漫不经心尽数褪去,泛起嫌恶。
他没等那只手靠近,便抬手一推,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将伶人推得没有预想的胸襟着力,一个趔趄,险些撞在身后的屏风上。
“不必。”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本侯许久不曾来扶鸾阁,却也不知你们现在竟是这个规矩?”
伶人脸色瞬间煞白,攥着手帕的手指泛了白,嗫嚅着说不出话,只能慌忙屈膝行礼:
“奴婢知错,奴婢这就退下。”说罢,几乎是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盛朗和萧岑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他们早见惯了萧无渡对这些示好的女子不假辞色,只是方才那伶人的手段,确实拙劣得可笑。
萧无渡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酒盏边缘,不知怎的,竟忽然想起兰惠儿来。
初见她时,她也是爱耍一些小心思算计她的舅母和未婚夫,明明长着一副温顺乖巧的脸,却总能周旋在虎狼之间赚得便宜。
萧无渡微微扯起嘴角,轻轻晃了晃酒盏,酒液泛起涟漪,心中那点因伶人而起的烦躁,竟也渐渐散了。
“看着面生,大概是个新来的。”盛朗知道他素来厌恶这些,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不过说起来,听说你从临海城带回来一个侍妾?”
萧无渡闻言微微挑眉,看向盛朗,“怎么?”
盛朗见他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有些发毛,“哎?我可不是要替文淑那丫头出头,你知道我家三房素来跟大房不对付。”
盛朗虽然是盛文淑的堂兄,但是盛家因为父辈三兄弟的囹圄早已分家,当时还闹得不太好看,所以盛朗和盛文淑兄妹二人关系并不亲密。
“咳咳,什么侍妾!你竟然纳妾了?!”萧岑惊得呛了酒。
萧无渡哼笑一声,“怎么,我纳妾不行?”
“那倒不是,只是想不出得是何等美妾能入你的眼。”萧岑啧啧舌,两眼放光,“那得是天仙儿吧!”
萧无渡想起兰惠儿低垂眉眼的模样,倒也算不上什么天仙,但是……他舔了舔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