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钙化点,您高兴的话也可以算它为结疤。您是一个老病人哪,卡斯托尔普,
可是您不知道自己有病,我们谁也不能责怪。早期诊断是有困难的,对山下的那些
同行尤其有困难。我并不是想说我们的耳朵比他们尖些,不过专干这个行业好歹总
有些成绩。您得明白,空气帮助我们听诊,我指的是这儿山上稀薄而干燥的空气。”
“当然啰,真是这样, ”汉斯·卡斯托尔普说。
“妙啊,卡斯托尔普。小伙子,您且听着,此刻我要奉上几句金玉良言。您该
懂得,要是您再也没有什么新花样,要是除了您身内通风管里那些浊音、疤痕以及
钙化的异物外什么都万事大吉,那么我就要把您送回老家去,不再为您操什么心,
您明白我的意思吗?可是事实明摆在那儿,我们又发现了您的一些新情况,而且您既
然已走上山来——那么汉斯·卡斯托尔普呀,打道回府就不值得喽。不久后,您又
准会再上这儿来的。 ”
汉斯·卡斯托尔普又一次感到热血涌上心头,心房怦怦乱跳。约阿希姆却一直
站在那边,双手按在背后的钮扣上,两眼呆呆地望着地面。
“因为除了浊音之外, ”顾问大夫继续说, “您左上侧又有些粗糙,几乎是一种
粗糙音,这无疑是从新病灶来的。我现在虽然还不敢说它是一个浸润性病灶,但无
疑有点儿浸润。如果您就这样下山混日子,我亲爱的,您整片肺叶就会完蛋,那时
候叫苦也来不及了。 ”
汉斯·卡斯托尔普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的嘴角古怪地在抽搐;可以清晰地看出,
他的心脏顶着肋骨在狂跳不已。他掉过头去瞧瞧约阿希姆,可没有看到对方的眼睛,
于是又望着顾问大夫那张两颊发青、蓝蓝的眼睛鼓起而小胡子向一侧翘起的脸。
“还有一件客观的旁证,”贝伦斯继续说, “我们也有您的体温记录:上午十点
钟三十七点六度,这同听诊的情况不谋而合。”“我倒以为, ”汉斯·卡斯托尔普说,
“热度是感冒引起的。 ” “你说感冒吗?”顾问大夫反驳说, “感冒是哪里来的?卡斯托
尔普,请您再听听我要说的话,而且听时要留心。据我所知,您的头脑是迂回曲折,
十分复杂的,我们这儿的空气对疾病有好处,难道您不认为是这样吗?事实上确实如
此。可是同时您要懂得,这里的空气对疾病也有利,它能促进疾病的发展,使全身
发生一次巨大的变革;它能使潜在的病患暴发,因此您的感冒发作可不是一件坏事。
我不知道您在山下是不是一直有些寒热,不过我来谈谈我的看法:您上山的第一天
起就已有寒热,决不是得了感冒以后才有。”
“对啊, ”汉斯·卡斯托尔普说。 “对,我真的也这么看。”
“一有寒热,您就马上感到迷迷糊糊的,”顾问大夫证实他的看法。“这就是细
菌引起的可溶性毒素。它像麻醉剂那样在中枢神经系统发生作用,您得明白;于是
您的脸颊就泛起一片潮红。您现在上床躺一下再说,卡斯托尔普:我们要看看您在
床上休息一两个星期以后,头脑会不会清醒些。别的且留待以后再说吧。我们要把
您的内部好好透视一下——您对自己的情况了解清楚后,会感到十分高兴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