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的奔波,我口袋的钞票已所剩不多了。
小珍知道我的困难后,找了她的老板。
老板,把这个月的工资先支一点给我,我叔叔……小珍说了支钱的原委。
是给你叔叔吗?那就不用支了,我送给他一点吧。老板说。
原来,小珍把我发表在《北京晨报》上的那篇文章带到了厂里,老板也看了。
第十六章 沉默的羔羊(5)
离开温州时,小珍的老板开桑塔纳送我到了车站,并掏出300元递给我,说,一点小意思,我挺佩服你的……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老板的名字应该是郑忠义,开着一家鞋厂。
我从温州带了一些去了壳的葵花籽,在福建一个叫福鼎的小城试着卖了两天,挣了几十块钱。
我之所以选择这里,因为它靠近温州,进货(葵花籽)方便,又不会因为和小梁夫妇在同一城市而抢了他们的生意。
我特意跑到两百多公里外的凤翔村,把好友雨晨鼓动到了福鼎,和我一起卖瓜子。
雨晨几年前偏瘫,完全失去劳动力,只剩一边手一边脚是好使的,一直闷在家里,我觉得卖炒瓜子挺适合他,也想帮他自谋一条生路。
我们在福鼎的一家旅社租了一个小房间,安顿了下来。
我们买了两个小煤球炉,两个炒锅,然后,雨晨挑着,我用自行车推着,分头出去卖。
雨晨第一次卖,是我陪着去的。
他一瘸一拐地挑着担子。
我们到我上次就看好的一座桥上,这里来往的人较多,城管又不管。
我给雨晨做了示范:怎么炒,怎么包装,怎么叫卖……
从下午到晚上,我们挣了十几块钱。
回旅社的路上,街上闪烁的霓虹灯映着我们疲惫的脸。
商店里,高档音响正放着李克勤的《红日》: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这首激昂向上的歌,曾经是学过音乐的雨晨,在卡拉OK里几首拿手的“金曲”之一。
而现在……
“啪”的一声,我被从遐想中惊醒过来,一看,雨晨跌倒在地,挑着的煤炉也滚到了一边,瓜子撒了一地……
一次, 我看到天色有变,抢在暴雨来临之前回到了旅社。
而在另一处摆摊、行动比我迟缓的雨晨,却被淋了个落汤鸡。
他一回来,把担子往地上一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气急败坏地骂道:“他妈的!卖什么鬼瓜子……”
我没有找到固定地点,到处打游击,经常被城管撵得像一只落荒而逃的鸭子。
2000。5。29 星期三 多云
因为饭没烧熟,中午,又吃了一顿夹生饭。由于这又硬又生的“饭”实在难吃,我和雨晨都没有吃半饱,剩下了一大半在小锅里。
烧饭前,雨晨本已交待多放点水,上回的夹生饭吃怕了。一肚子难受的紧,我本想让雨晨去放水,可钢精锅一到他手上,我又拿了回来,他一只手,不方便……
这是那段“卖瓜子生涯”留下的唯一一篇日记。
整整一个月,我们这两个残疾人,饱尝了生活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