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抬手按下竹案,声音平和:“从今日起,北阙设‘火稷司’,由匠与农共理,以火养地,以地生火。以人之力,续天之命。”
众臣齐声应诺。
那一刻,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在殿中缓缓生根。
……
傍晚,新都西郊的“和鸣钟”第三次响起。
不同于前两次的肃穆,这次的钟声里,多了几分温柔与安定。
孩子们在田埂上追逐,妇人挽起裤脚,在水渠边种下第一批稷苗。
那稷苗带着淡淡的红色脉纹,是“赤稷”,以火育土之物。它的叶在风中轻轻摇动,像是在呼吸。
宁凡与苏浅浅立在田边,看着那一片新绿。
“这火,”宁凡轻声说,“终于有了归处。”
苏浅浅微微一笑,目光柔软:“火归稷,人归心。”
宁凡望着天边渐沉的光,忽然道:“浅浅,你还记得尘妤说过的话吗?——‘当火落入泥土,人间才会生根’。”
苏浅浅点头,神色静谧。
“或许她早知此时。”
“或许吧。”宁凡低语。
风吹过稷田,稷叶摩挲作响,像一首古老的歌。
他们站在那里,天光从云缝中透出,落在他们肩头。
那光不再炽烈,而是温柔,如尘世的息。
……
夜。
稷火司的炉还亮着。
匠人们在熔炼新式铜管,那是未来油渠的骨架。
火光照着他们的脸,每个人都在笑。
“若先祖能见此景,当知人火可驯。”一名老匠叹道。
宁凡缓步走入,轻声回应:“火不该驯,而该敬。敬火如敬生。”
众人闻声齐跪。
宁凡抬手:“平身。火是你们的,不是帝王的。”
他走近炉前,看着那团炭焰。那火温而不烈,青红相间,像一颗缓慢跳动的心。
他伸手,将一枚稷穗放入火中。
火光闪动,穗粒化作细尘,旋即腾起一道微光。
那光落在炉面,凝成一粒细小的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