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唔……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她了。”
“我年轻时不明白她,对她有很多误解,现在想想,她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姬太一有大爱而无小情,故此方可成万古第一真神。”
她笑着望向谢挚,“而你,与她有些相似,但细究起来,却完全不同……”
“我?”
谢挚没料到话题会忽然转到自己身上。
“是的,你。”
老者若有所思地道:“与太一比较起来,你自然是有情人……”
“有情人,自有有情的好处,但也有有情的负累。你心里记念着过往的人与情,便如同那风筝系了线,难免总有些羁绊牵挂,放不大开。”
“有情,在未来的某一天,注定会使你很痛苦。”
“不过各人的性情不同,命运不同,你也不必强行改变……重情念旧,这诚然是你的软肋,但也未尝不是你胜于他人的法宝。”
老人转过头来,很深地盯了谢挚一眼,随即又朗笑起来:
“但是你要知道,小挚,傻孩子,不论在哪里,有心之人活起来,总是要比无心之人更为沉重艰难一些。你既已选了这条路,那便不要再多想,放心大胆地尽管走下去罢。这条路虽然艰险且又前途微茫,可这是最好、最正、最值得光荣的一条路,这是没有错的。”
她的目光温柔下去,宽和地道:
“你自前去吧,诸神的魂灵都会看着你的。”
“……谢谢您,我绝不忘记。”
谢挚忍住要掉下来的眼泪,哑声催白龟:“……快走。”
她已经不能再听下去。
白龟应声而动,黑水在它脚蹼下哗哗作响,飞速游向前方。
两侧的赤森林纷纷后退,为她们让开一条坦途,笔直地通向外界。
游出数丈余,谢挚听到,身后的徐凰在诵读诗句。
她仰起脸来,张开双臂,长笑道: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鸟啼花落人何在,竹死桐枯凤不来兮——凤不来!”
在即将驶出赤森林时,徐凰的神识追上了谢挚。
东夷的清透阳光洒在前方的碧绿水面上,与身后的黑水泾渭分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挚,帮我告诉大板牙,并不是我当初不肯为它起名,”徐凰轻柔道:“实是它今后,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谢挚就是那个……比她更好的人。
白龟游出赤森林。
下一刻,一只真凰从万丈黑水下昂首飞起。
它长长鸣叫。
“看啊!”
赤森林里寻宝的人都仰起脸来,望向这美丽绝伦的神鸟,神情充满惊叹与不可思议。
红彤彤的光彩映亮了他们的面庞,犹如火光。
“一只火一样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