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临走前说:‘别怕黑,星星都在看着你。’”
>“我妻子离婚那天笑着说:‘祝你幸福。’可我知道她哭了。”
>“我爸打了我二十年,但在地震那天,他把我推出了房子。”
每说完一句,众人齐声复诵,声音汇成洪流,经共鸣器调制后投向沙丘深处。
到了黄昏,天地交接处染成血红。
忽然,整片沙山开始低鸣。起初是细微震颤,继而化作层层叠叠的和声,仿佛千万人在同时吟唱一首无人知晓的歌。沙粒随声波跃起,在空中划出弧线,组成流动的文字??先是汉字,接着是阿拉伯文、斯拉夫字母、梵文……
最终凝结为一句话,横贯天际:
>“你们的声音,我们收到了。”
与此同时,全球共述网络监测到一次史无前例的共振峰值。日本北海道、法国普罗旺斯、南非开普敦等地的居民报告,自家悬挂的风铃无故自响,频率完全一致。更有数百人声称在梦中听见亲人呼唤,醒来发现枕头湿润,却记不清梦境内容。
“耳语军”趁势发动新一轮行动。他们在巴黎圣母院废墟架设扩音器,连续七夜播放巴黎公社幸存者的日记朗读;在华盛顿国家档案馆外墙上投影越南战争阵亡士兵的最后一封家书;在迪拜金融中心地下停车场循环播放外籍劳工写给孩子的语音短信。
“静默之刃”终于慌乱。他们加大清剿力度,逮捕数百名“煽动性传播者”,封锁城市公共音响系统,甚至派出无人机群释放高强度白噪音干扰。然而,越是压制,民间反抗越炽烈。人们发明出“沉默广播”??用摩斯电码敲击水管、以旗语传递诗句、在地铁玻璃上哈气写字。一场没有语言的语言革命,正在全球蔓延。
一个月后,莉娜收到一封由三名孩童联名寄来的信。信纸是手工糊制的粗麻纸,字迹歪斜却认真:
>“阿姨:
>我们是云南山区的孩子。
>昨晚老师放了你们的录音,我们听了三天三夜。
>今天我们把学校唯一的喇叭拆了,连上老师的手机,
>把全班同学想说的话录进去,
>然后埋在后山最高的石头下面。
>老师说,这样大地就能听见了。
>我们只想告诉全世界:
>我们也在长大,我们也想被听见。
>
>??小芳、阿木、多多”
莉娜读完,久久不能言语。
她将信收好,放在陈砚的照片旁。窗外,朝阳再次升起,照亮邮车前方漫长的路。
她按下启动键,风铃轻响。
亿万颗心,仍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