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黎不意外他会知晓这事,实在是渠道太多了。秦长庚本人是一个,身为州州师父的纳兰治也是一个,还有武将们的小道消息。
“对,是这么打算的。”黛黎点头。
“他们说兖冀二州是真有一伙贼寇存在,并非弄虚作假。”秦宴州一口气说完后续,“遇到山贼后,必然有一场剿匪行动。妈妈,我想和队伍里的士卒一同去剿匪。”
黛黎的心脏忽儿一颤,“剿匪”这两个字好像被无限放大了声音,震得她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而空白过后,她好像看到了一片刀光剑影和血肉横飞。
“不行!”黛黎当即拒绝道,“山贼熟悉地势,哪儿有山沟,哪儿又有陡坡,他们一清二楚。太危险了!”
“秦氏的三百兵卒个个都是精锐,论身手,胜过草寇不知几何,对方顶多占些地理优势。但我猜想在发起进攻前,肯定会派流星探马出去摸底,因此对方的地理优势,其实也不是那般绝对。”秦宴州坚定道。
而说到后面,他的语气更柔和了些,“妈妈,这一路走来秦氏帮了我不少,那些我都记得。如今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剿匪,其他士卒能去,为何我去不得呢?我和他们是一样的。”
“不一样!”黛黎紧盯着面前青年,重复道,“州州你和他们不一样。那些欠秦氏的,欠秦长庚的,我都可以还,用粮食或者用其他,用不着你去卖命。”
“可是妈妈,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做您的后盾了,我不该、也不能像懦夫一样继续躲在您的身后。”秦宴州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黛黎眼睫垂下,目光落在他满是疤痕的手上,眼底发热,“州州,什么扬名立万,什么名垂青史,那些都不是妈妈对你的期望。前十年你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我希望我儿子往后只要健康平安快乐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冷兵器时代没有抗生素,一旦出现感染,基本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要是伤口清洗不得当,也可能会出现组织局部坏死,更严重的截肢也不是不可能。
秦宴州察觉到她的目光,下意识把手藏进袖子里,故作轻快道:“您现在的儿子可不止一个,秦祈年能去,我也要去。”
黛黎的泪都被他气干了,她偏开头,“不可以,总之我不同意你上前线。”
“妈妈……”
衣袖处传来轻轻的拽感,而这一下,瞬间将黛黎拖回到以前。
对于秦宴州而言,现代的种种是十年前,已变得非常遥远。但黛黎却不是,曾经的一幕幕不过是一年多前的事,那抹小豆丁的身影还未远去。
过往儿子有求于她,想买什么课外书,想吃什么小零食,亦或者是想去隔壁老教授家里撸狗狗,都会轻拉着她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她。
这招很好使,几乎是百试百灵。
黛黎眼睫微颤,没转头,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也别心软,“不行就是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话落,她的衣袖又被轻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