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禾。”上方沉甸甸的一声压下来。
荀禾暗道了声倒霉,忙应声汇报后续。
后续不出秦邵宗所料,黛黎的“准备”去游山玩水变成了“进行时”。
她不仅要走水路,还要将原本那两百人再分一分。一部分行陆路,剩余五十人不到随她同行。
秦邵宗突然问,“白剑屏是否有写信予我?”
荀禾还真知晓此事,想当初白屯长写信的纸还是他找来的呢,“有……”
结果话音刚落,不远处那张沉重的檀木案几就被男人猛地一脚踹翻。案上的砚台和未用完的纸张有的摔在地上,有的纷纷扬扬地飘起。
一片狼藉。
秦邵宗眼中利光凌凌,目欲喷火。
看似厚实,相当能唬人的家书;家书中完全没有提及的关于秦三与她要东行之事;据说已出发,但不知所踪的信使;白剑屏消失的信件;分兵以后再一次分兵;以及最后不到五十人随行……
每一件事都是一个小锚点,勾勒出一个令秦邵宗怒发冲冠、难以接受的猜测。
这狐狸又要逃!
他棕瞳收紧,心脏仿佛要炸开般怦怦直跳,连着心房的筋络都抽得生疼,五脏六腑也被剧烈牵动。
怒火,疑惑,茫然,还有比汤药更甚的苦涩糅合在一起,竟叫秦邵宗眼前黑了一黑。
而就在荀禾自认为大气都不敢出的这时,有人道:
“君侯,属下有要事汇报。”
荀禾没控制住转头的动作,瞠目结舌地看着身旁同袍。
不是啊兄弟,你怎的这般莽?捋虎须是没有好下场的!
那人硬着头皮道:“主母在我出发前曾私下嘱咐我,说若是送信后遇到您雷霆震怒,便让我对您说,她在主房中留了信,其上有缘由,望您阅后仔细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秦邵宗阔步上前,单手把先前吓得半跪的士卒拎起来,“她还与你说了什么?”
“没、没有了,主母只吩咐了那些。属下默念了一路,一字也不敢岔。”
秦邵宗松手了,“你们离开时,队伍行至何处?”
荀禾迅速报了个地名。
秦邵宗沉声道:“传我令下去,让乔望飞即刻把东屯整理好,我要轻装远行!”
二人得令退出房间。
他们一走,秦邵宗环视屋内,主屋分外间和内间,外置香案、珍宝架,软椅和小几等物,墙上还悬着寒江蓑笠翁的独钓画。
内间则设了黄花梨镂空嵌金玉妆奁,同木质的衣架和衣箱放于一旁,最内里是宽敞精美的拔步床,结实的四方榻柱皆有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