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中断的瞬间,工厂里火热的气氛仿佛被冻结。站在后方的书记、县长等人脸上的笑容僵住,瞬间转为焦急和惋惜。镇书记更是急得直拍大腿:“哎呀!这……这关键时刻怎么掉链子了!”
尽管直播意外中断,但成果。。。
天汉的夏天来得迟,却格外猛烈。六月的阳光像熔化的铁水倾倒在大地上,连山间的风都带着灼热的气息。方青叶站在马昌镇新落成的电商产业园楼顶,望着远处正在施工的数据中心工地,汗水顺着鬓角滑下,在衬衫领口留下一圈深色痕迹。
“张楠刚才打电话说,直播间的复购率已经达到38%。”白泽固递来一瓶冰镇矿泉水,语气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这在农产品领域几乎是奇迹。”
方青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凉意从喉咙一直渗到胃里。“不是奇迹,是信任开始兑现了。”他眯起眼看向山脚下的快递分拣中心,“以前他们觉得我们是来作秀的,现在知道真能赚钱,自然愿意跟着干。”
白泽固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刘世平昨天找我谈话,说总部审计组要来查‘天汉行动’的资金流向。有人质疑你把抖音西南云节点落地这里,是不是为了给个人履历添彩。”
“让他们查。”方青叶冷笑一声,“账目每一笔都清清楚楚。两千万元补贴中,62%用于本地主播培训和设备采购,18%投入冷链物流建设,剩下的是品牌推广和应急储备金。我不但没多花一分钱,还撬动了省里的配套资金三千多万。”
“可问题是……”白泽固顿了顿,“有些人不在乎事实,只在乎你怎么看起来像个‘救世主’。”
方青叶没说话,只是掏出手机翻出一条旧微博??那是他刚来天汉时发的:“人在县城,你说我是大佬?”配图是他蹲在田埂上啃馒头的照片。如今这条微博已被转发十七万次,评论区全是马昌镇村民的留言:
【方董上次来我家吃饭,把碗底的米粒都吃了,他说一粒都不能浪费】
【我女儿现在在合作社做客服,月薪四千八,比她在东莞打工强多了】
【那天直播崩溃的时候,他在机场没走,打了个电话就让数据中心落户咱们这儿,这叫本事】
“我不是救世主。”方青叶收起手机,“我只是做了商人该做的事??发现价值,整合资源,创造可持续的模式。只不过这次的价值藏在山沟里,而不是CBD写字楼里。”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喧哗。李婉匆匆跑上楼,额头上沁着细汗,手里攥着一份文件。“省市场监管局刚反馈,‘马昌贡米’地理标志认证通过初审!但有个附加条件??必须建立全流程溯源系统,每袋米都要能查到种植户、地块编号、施肥记录。”
“我们可以做。”方青叶毫不犹豫,“已经在试点区块链溯源,用小程序扫码就能看到稻田实时画面。不过……”他看向李婉,“需要每个农户配合录入数据,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新活儿。”
“我已经组织村干部开会了。”李婉推了推眼镜,“老赵带头签了承诺书。他说只要能让米卖得更远,学点新技术不怕。”
三天后,第一套溯源系统上线测试。张楠带着技术团队走村入户,教农民用APP拍照上传田间管理日志。起初不少人抵触,觉得“种个地还要打卡”,直到看到自家大米因溯源完整被平台标注为“可信农品”,单价高出市场两成,态度才彻底转变。
七月流火,第二场大型直播如期举行。这次场地搬进了新建的标准化直播间,背景不再是临时搭建的喷绘板,而是动态投影的梯田实景。镜头前,六十岁的村民王婶熟练地操作着补光灯,一边笑着说:“闺女教我的,左边这个按钮是暖光,右边冷光,拍出来米粒更亮堂。”
弹幕刷得飞快:
【奶奶太可爱了!】
【这才是乡村振兴的真实模样】
【刚下单五斤,备注要王婶家那块田的】
订单量稳步攀升,系统稳定运行超过六小时未出现卡顿。就在接近尾声时,一名网友突然提问:“你们说大米有机种植,有没有检测报告?别又是炒作概念。”
张楠立刻调出屏幕共享,展示最新的SGS国际认证结果,并现场连线正在田间采样的第三方检测员。画面中,身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将土壤样本装入密封袋,标签上清晰写着“ZJ-0723-TM-04”。
“我们接受全社会监督。”张楠对着镜头说,“每一季作物生长周期结束后,都会公开所有检测数据。造假的成本,远高于诚信经营的收益。”
当晚成交额突破九百万,其中35%来自回头客。抖音电商部连夜发布内部通报,将“天汉模式”列为全国助农项目标杆案例。
然而风波并未就此平息。八月初,一篇题为《网红县长背后的资本游戏》的文章在网络上疯传。文中指控方青叶借扶贫之名行个人品牌营销之实,列举其频繁出席媒体活动、接受专访、甚至登上财经杂志封面的行为,质疑其动机纯粹性。
舆论迅速发酵。有网友力挺:“没有曝光度哪来的关注度?没有关注哪来的订单?”也有人冷嘲:“穿布鞋爬山路的样子演得挺像,回北京住别墅才是真生活吧。”
面对质疑,方青叶始终保持沉默。直到某次下乡途中,路过一所村小,见几个孩子围坐在教室外的石阶上看手机??正是他们在看自己团队发布的助农视频。
他停下脚步,轻声问:“你们知道里面那个人是谁吗?”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抬起头:“是方叔叔啊!我妈说他是让我们家米卖出去的人。”
旁边男孩抢着说:“老师讲过,他本来可以在大城市赚大钱,却跑到咱们这儿修网线、建仓库。”
方青叶鼻子一酸,蹲下身问:“那你们觉得他是好人吗?”
孩子们齐声答:“是!”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所谓“大佬”,从来不是别人封的头衔,而是普通人用信任一笔一划写出来的称呼。